卡利斯塔留斯必须承认,他被激怒了。
虽然此人的语气中不含半点优越,但他这幅平铺直叙的态度反倒更让圣血天使感到难以接受。仿佛对他而言,圣吉列斯从前就是这幅模样,因此没有任何必要去惊讶,去惋惜
“你——”
他话音未落,那人便立即皱起眉,严肃地看了过来,那双眼睛里此时一闪而过的暗淡怒意竟然让卡利斯塔留斯浑身僵硬。
“——噤声!”他低声斥责卡利斯塔留斯。“把你那可笑的怒气收起来!”
“低头看看他,莫非你认为他此时还知晓你是他的儿子?不,卡利斯塔留斯,他现在只是一头被愤怒所俘的野兽,那种怒火会让他杀死看见的所有活物。无一例外,一视同仁。”
圣血天使沉默数秒,眉头紧皱地开始大声反驳:“可笑!那他刚才为何不杀了我?!”
“因为你已经死了。”那人说。
卡利斯塔留斯尚未来得及思索这句话代表了什么,这个古怪的人便抬起左手,为他展示了一幅画面。
一道血色的光幕徐徐展开,卡利斯塔留斯得以清晰无比地看见自己被药剂师们包围的身体,以及正在周遭警戒的战斗兄弟们。四名战团长也全都在场,正于红泪号那饱受摧残的甲板上相互争论。
他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却可通过阅读唇语来知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的战团长但丁说:卡利斯塔留斯的牺牲会被我们铭记,但现在绝非一个再启灵能仪式的好时机,智库们必须将他们的力量用在关闭船上的亚空间裂缝上。
血骑士的战团长森托尔·乔说:我同意你的话,但丁,而且我们必须准备好应对另一场战争。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抢了极限战士的船,并对我们发起进攻,但他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恸哭者的战团长马拉金·福罗斯说:总之,要准备好面对战争可我仍然有个疑问,原体到底去了哪里?
撕肉者的战团长加百列·赛斯满面愤怒地咆哮:以圣吉列斯之名,不管是谁在那些船上,我都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卡利斯塔留斯收回目光,心中疑惑愈发涨大——他死了?还是这不过只是一个幻象?
不,他分辨得出来,这绝非幻象术法,以灵能捕捉他界画面并加以投射的特殊术法波动是无法被伪装出来的。可是,如果他的身体已经死去,他的灵魂又凭什么存在?
“因为你手中的塑像。”那人平静地说。“它保全了你的灵魂,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已经足够我们做完所有事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卡利斯塔留斯既困惑,又愤怒地问。
这一次,那人并未再对他的情绪置以斥责或其他反应,只是朝着卡利斯塔留斯飘荡而来。
年轻的智库想要躲避,意识体却完全不听自身操纵,反倒顺从地待在了原地,仿佛那个人才是他意识体的主人。随后,这人将手搭上了卡利斯塔留斯的肩膀。
“见我所见。”他吐出一个短语,语气终于有了点波动,其中满蕴悲伤。
下一秒,卡利斯塔留斯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幻——他看见他的兄弟们,圣血天使们,还有子团的兄弟们。
他们并肩作战,杀向如潮水般的恶魔。本该是正常无比的画面,卡利斯塔留斯却隐约发觉了其中不对之处:他们的战法太血腥了。
这场战斗简直毫无章法可言,没有战术与配合,只有连续不断的嚎叫和肆意挥洒暴力的可怕行径然而真正恐怖的地方还在后面。
当最后一只恶魔也被屠灭,天使的子嗣们竟然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彼此,以及一支才刚刚赶到战场的帝国军队。
他们疯狂地冲向彼此或凡人,然后砍下肢体,斩落头颅,或是干脆地将人撕成两半,如野兽般扑在上面大肆啜饮鲜血。
“帝皇啊——!”卡利斯塔留斯失声喊叫。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画面接踵而来,只是死者——或者说祭品——从兄弟与士兵变成了手无寸铁的无辜凡人,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正在领受灭顶之灾的可怜平民。
没有做错任何事,端坐于家中,便有祸从天降一个巢都接着一个巢都,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凡天使子嗣所到之处,不论敌友,皆是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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