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怎么保证这一次不会像上次那样?”他的老朋友低声问道。
塔拉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大笑,那笑声显得好像奥瑞坎是个白痴。
在占星者的恼火之中,时间飞速流逝,他们重整了仪态,换上了新的根本不必要的装饰与披风,一前一后地站在了这艘无名之船的底层腹地。
活体金属的特殊性已经让奥瑞坎从失去四肢的严重伤势中完全恢复,他手里握着一支星爆法杖,将它毫无威胁性地倚靠在了自己身上。
和他不同,塔拉辛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哪怕奥瑞坎已经强烈抗议过——“你至少应该在礼仪方面上点心,空着手未免也太丑陋!”——他也压根不在乎。
面前神只不代表就要卑躬屈膝,至少塔拉辛是这样想的。而且,他要见的那位神也不见得就喜欢看见他人跪在地上对他虔诚地敬拜
如果可能,他大概更想看见自己的存在被遗忘。
真好啊。无尽者暗自感叹。如果所有的神都这样,我们得省下多少事?
“你没想过在这里安置光源吗?”奥瑞坎忽然发问,声音里的抱怨很明显。
“有,但我临时把它们都关了。”塔拉辛悠然自得地回答。“别问原因,你待会就知道了还有最后的十五秒。”
占星者冷哼一声,松开手,安置在法杖底部的反重力单元开始发挥作用,使其悬浮而起,飘在他身后。
他本人则努力地弯下了腰,在尚未痊愈的伤势和神经通路中那个错误共同营造出的折磨下硬生生地让自己看上去变得谦卑无比。
塔拉辛满怀敬意地叹了口气,几乎有点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算了。他想。反正奥瑞坎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么蠢了
在他未曾说出口的嘲讽中,他们面前的黑暗开始涌动。视觉传感器单元紧随其后地开始上传错误,一个接着一个,毫不停留。
地面结霜,温度森寒到甚至让寿衣级巡洋舰的基本功能都开始停摆。塔拉辛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他没看见任何黑色的火焰,因此他并不紧张,但若是说他毫不在意,那便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已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惧亡者已经断绝无数年月的未来如今就扛在你的肩膀上了,务必保持冷静
然后神明现身。
没有声响,没有异动,他甚至不是从黑暗中出现的。他就这样平静地站在塔拉辛与奥瑞坎的面前,仿佛一早就在这里,而从未离去。
塔拉辛的思维程序突然发生了一个短暂的错误,一个并不属于逻辑思考的想法缓缓诞生。
他觉得,神明甚至很可能在时间这一词语尚未被发明,以及舰船的原材料尚未诞生之时,就已经站在这里等待了。
等谁?等我吗?
凭着旧习惯,塔拉辛轻吸一口气,如是开口:“您来了。”
神明颔首,不语。塔拉辛为此少见地感到了棘手,但他还是把话接着说了下去:“我,惧亡者的塔拉辛,和他,惧亡者的奥瑞坎,在此对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我真是有精神疾病。塔拉辛在说完这句话后心想。我要是还活着,现在绝对是那种淌着口水四处乱滚的疯子——我干嘛做这种无谓的问候?
他后悔不已,神明却不以为意,只是直截了当地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塔拉辛理解他的意思,他也想要继续,但是要怎么才能继续呢?
在此疑问的重压之下,塔拉辛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他转头看向了位于身侧后方的奥瑞坎,然后缓缓地后退了一步,示意占星者来接手。
奥瑞坎的独眼高频率地闪烁了数次,随后,他艰难地开口:“我们”
“协议。”神明善解人意地提醒。
“是的,协议!”塔拉辛忽然高声说道。“哎呀,协议!”
他一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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