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
“不是他们反对我,是奥林匹亚反对我。”佩图拉博重复道。“这其中是有不同点的,你能明白吗?这颗星球不欢迎我,它不喜欢我对它做的事。”
“从你不了解的世界抵达这里的卡利班人卢瑟能证实我说的话。实际上,就是他告诉我的这些。他在他的藏身处将所有事都完整地告诉了我,这场内乱和那些思潮的种子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埋下了”
他停顿,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粗糙的金属方块,它未经雕琢的模样简直令人不敢相信此刻是佩图拉博拿着它。
佩图拉博小心翼翼地按动了几处隐藏起来的按钮,于是它便旋转了起来,自己打开了。从一个立方体,变成了一个三角形。
一小块经过精心打磨的残破金属碎片暴露了出来,它是铁灰色的,上面被人刻着一个名字。
艾尔特洛斯。
“他也是奥林匹亚人。”佩图拉博说着,又看了一眼棺材。眼神复杂到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他。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父亲,但我应该能信心满满地假设你在听。很多年前不就是这样吗?我描述科学理论或对那些艺术作品的鄙夷,你听不懂,但你会很耐心地听”
“艾尔特洛斯也是奥林匹亚人,他是我子嗣中的一个。他历经重重选拔成为了我军团的一份子,然后他被我借用他兄弟们的手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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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主再次沉默了一会,他按动按钮,让三角变回方块,将它放了回去。有那么几秒钟,他的咬肌一直在重复绷紧与收缩的过程。
这个人——如果他能被简单地称之为人的话——的眼中有无法抑制的怒火正在涌动,这种怒火不属于凡人,甚至不该属于人。
它太过复杂,太过扭曲与极端,哪怕是地狱里的魔鬼也不会喜欢它。愤怒本该是一个人最狂烈的情绪宣泄才对,可佩图拉博的愤怒不同。
他抑制它,扭曲它,让它失去了愤怒的本质,成为了一把被握在他手中的鞭子,用来鞭打自己。
“我甚至都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我该对谁发火。”
他对着棺材喃喃自语起来。
“过去就是这样,我总会找到一个人宣泄怒火,我也总能找到一个。可奥林匹亚走到这一步,我要去怪谁?对我自己吗?我应该这么做,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这么做,但我做不到”
佩图拉博蜷曲起他逐渐变得麻木的手指,用它们滑过了棺材的玻璃表面。
达美克斯双眼紧闭躺在其内,无法回应他的任何话语。这个曾经努力地试图做他父亲的平凡之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它可以是某些人口中的大旗,也可以是另一些人试图复活的象征。
但它将永远都不可能再做他父亲。
永远。
佩图拉博移开视线,突然感到一阵好笑——他在做什么?
达美克斯活着的时候,他不曾对他吐露半点真心。现在,他已经死了三十余年,他却恨不得趴在老僭主的棺材上放声大哭。
真是有够讽刺。
佩图拉博放声冷笑起来,他仰起头,看向了大殿的天花板。
那里被他精心设计了一个玻璃穹顶,银河系的大致星图被玻璃的凸起与凹陷透过光线的折射显示了出来,奥林匹亚的夜晚在它们的作用下被叠加了起来,显得美丽无比。
但是,在基因原体的眼中,夜空中存在着的东西远远不止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