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地点设在三楼的小会议室,曹英和董亮二人曾来过棋胜楼多次,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也不需要向人问题,进了楼后,径直向三楼走去,经过二楼时,恰有一人下楼,三个人正好碰个对面_)
“哈,王老师,很长时间没见了”认出对方是谁,董亮笑着打着招呼
“噢,董社长,曹社长,你们来开会呀?”下楼的正是王仲明,见是二人,于是也停下来微笑道
“呵,是呀怎么,要出去吗?”看王仲明腋下夹着包,董亮随口问道
“嗯,有点儿事儿”王仲明应道
“呃……,真是不巧,本来我还想借这个机会向你讨教几招的,看来是我人品不行呀”董亮笑道
“哦?…。。呵,改天,只要董社长你有兴致,我是乐于奉陪你们忙,我先走了”王仲明笑笑,打了个招呼,向曹英点下儿头,向楼下走去
目送王仲明下楼,两个人转回身来继续上楼,“说起来,王仲明这个人是有点儿怪,我约他下棋他答应的很痛快,怎么上回温老三向他挑战就不给面子,还搞个什么‘弈友杯’的噱头?”董亮一边走,一边奇怪的说道
“他呀,呵,扮猪吃老虎,一惯的”曹英淡淡然地答道
“扮猪吃老虎?……呵呵,有点儿意曹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好象和王仲明不太对付呢?是瑜亮情节?还是命理相克?”瞟了曹英一眼董亮笑着问道——对于曹英对王仲明的评价他是基本赞同的,因为王仲明的实力显然不是业余棋手这个层级的水准,以王仲明的实力,不要说是一个温老三,即便是业余四大天王加在一起向其挑战,他也没有畏惧的必要水平相差一个层级,数量上的累积便失去了作用,就象理论上一百只绵羊足以将一头老虎击败,但现实中两者相遇,被追得四处乱窜的只会是羊群王仲明在中国棋院十秒钟快棋降服谭浩强的事儿早已在棋界传开特别是孙治还写了篇观战记刊登在《围棋天地》上,是把这件事传到了全国各地,弄的是尽人皆知,试问连职业一流中坚棋手都能拿下的人,会怕一个温老三吗?虽然董亮本人也曾经败在王仲明手下,也曾经很有不服,但得知这件事后心情反到释然了——谭浩强都输给这个人了,自已输了还能算丢脸吗?有人说,想要感到幸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比你不幸的人,董亮虽然也知道自已的这种安慰有些阿q精神的意,但事实的确如此,自已又何必执着呢?
曹英的情况和自已相似都是在棋上输给了王仲明,分别只在于晚了一天,按理说,他的心态和自已也应该相差不大,自已看开了,他也应该看开了才对,而且,事实上王仲明已经成为北京业余棋界实力最强的棋手,并且还在北京电视台的《棋道纵横》节目中担任嘉宾主持,是具有一定话语权的人曹英既然有意竞争棋社联盟首任会长宝座,和王仲明搞好关系才属上上之策,这个道理连自已都懂,没道理以曹英的精明会想不通,可为什么刚才见面时他的语气和神态都非常冷淡完全没有搞好关系的意,现在又拿‘扮猪吃老虎’的评语来形容王仲明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呵,没什么对付不对付的,或许我和他本就不是一条上的人”曹英淡然一笑,他不可能告诉董亮,他和王仲明之间还有一个范唯唯——男人处于世人,争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名利,一个就是女人,名利方面,曹英清楚的很,自已的棋下到现在基本已经到了极限,天分所限,哪怕再闭关苦练十年,也不可能有大的提高,在棋盘上战胜王仲明,那只能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而在女人方面,自已努力到现在,和范唯唯的关系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而已,偶尔通个电话想要见个面,吃顿饭,聊聊天儿,人家也只是虚言以对,话说的气,却不给机会,相比之下,虽然主持人竞争的事情已经结束,却听说范唯唯并没有解除和棋胜楼的教学协议,仍然定期由王仲明在教她下棋……说不定这个时候出去,就是到范唯唯家授课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心胸宽广得可以容纳下天地,有的时候却连针尖大小的事情也难以忍受_&曹英此时的心境就是这样,他不是不知道和王仲明搞好关系对自已会有好处,也不是不明白范唯唯对王仲明什么态度不是自已所能左右,但他就是无法平衡自已的心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钻了牛角尖儿
彼为诧异地望着曹英,董亮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以他对曹英的了解,这位棋社经营的后起之秀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心细腻,行事稳重且颇有城府之人,正常而言,即使其对王仲明没有好感,在现在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表现出来,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多个敌人多堵墙,又所谓言多必失,墙外有耳,他就不怕这番话被人听道,又或者干脆是自已给捅出去吗?自已和对方虽因利益的关系暂时可以走在一起,但绝不可能是那种彼此间能够完全信任的程度,自已明白,相信曹英也一样清楚,知道却还这样做,看来对方和王仲明之间的疙瘩远比自已想象中难解开,据传闻温老三向王仲明挑战的事儿就是曹英从中挑唆,看他现在的反应,十有那应该就是真的
“呃……干嘛这么看我?”见董亮看自已的眼神很奇怪,曹英不解问道,如果是位美女也就罢了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这样盯着若是还不觉得别扭,只怕就真的该自我反省一下儿是不是有必要找老婆的问题了
“呵,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对王仲明的态度似乎不大恰当,既然你叫我哥,我就该提醒你一下儿,虽然你我都曾经在他手下栽过跟头,丢过面子,但过去的事儿终究已经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拿的起来,放的下去,把眼光往前看王仲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先不说他的过去有太多的谜团单说现在在北京业余棋界的影响力,就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开罪的人曹老弟,我不是说你的能力不够,而是王仲明根本就是一个淡泊名利,无意于权力声名的人,这样的人即使不是你的朋友,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是你的敌人,话我就是这么一说,听在你不听也在你”董亮说道
“呃…。。”听罢董亮的提醒,曹英微微一怔,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看出自已对王仲明的态度很不友好……难道自已的表现就那么明显吗?自已这是怎么了?平时自已总是教训自已的弟弟,做事对人不要凭一时意气,一已好恶就率性而为,要识分寸,懂大小,不可轻易将自已的想法暴露给别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被人家看透的结果很可能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家劈剁碾斩,也无从反抗,怎么自已却犯了同样的错误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让董亮看到?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已精明一世却因为一个女人搅乱了方寸,失去了理智?
“谢谢,董哥,您教训的对,我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儿了”不管怎么说,董亮肯提醒自已,说明对方现在还是站在自已这一边的,否则的话,大可以作壁上观,任由自已继续犯错
“呵呵,那么见外干嘛,都是自已哥们弟兄,什么教训不教训的,走,别让俩老头等急了”董亮笑道,两个人继续向楼上走去
上小会议室里,陈淞生和陈百川两个人正在纹枰对弈,两位老对手从年轻时做棋手就一直较劲儿,老了老了,却也没有改过和曹英与董亮不同,陈百川在陈淞生面前可没什么好讲究的,上午接到电话,没到中午就跑来棋胜楼,一方面是想早一点儿知道陈淞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另一方面是要硬蹭人家一顿饭,所谓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虽然一顿饭吃不穷陈淞生,不过只要能让对方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哪怕只有一分也是开心的
对于陈百川的提前造访,陈淞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彼此间斗了几十年,谁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吗?陈百川做的出,他陈淞生也做的了,中午饭请当然是要请,只不过请的是两份素炒饼,豆芽儿多多,肉丝却不见一根,售价四元,管饱不管好
陈淞生这样的待之道让陈百川是哭笑不得,出言调侃,问他堂堂一社之长,该不会连一顿象样的午饭都请不起?陈淞生却是一点没有羞愧的意,反问,‘上次我去你那里,你连饭都没给准备一口,和你比,我算是够大方的了,爱吃吃,不爱吃就不吃,正好可以省下来带回去晚上当夜宵’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面对陈淞生的反问,陈百川除了无奈还能怎样?谁让上一次人家到自已那里的确是一口东西没吃,六月债,还的快,算自已打错了算盘,素炒饼就素炒饼,蚊子也是肉,咬他一口是一口所以陈百川并没有出去自已找地方吃饭,就是在陈淞生的办公室陪着他一起吃素炒饼,吃的简单,花的时间自然也短,闲下没事儿,等那两个人到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两个人便摆开棋盘,用下棋打发时间
曹英和董亮来到会议室时,两个人厮杀正酣,虽然都是老资格的职业棋手,但此时的表现却和普通的棋迷没有两样,手里下着棋,嘴上也没有闲着,这个劝对方早点儿交棋,那个叫你早点儿投降,这边走出一步好手便得意地哼起小曲儿,那边发现对方一步不佳便唱起京戏,什么叫盘外招什么叫心理战术只要能干扰到对手的,为自已的胜利增加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两个人的表现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棋盘上的状况会是如何,当真是火花四溅,杀声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成了一锅粥
“呵二老好兴致呀”进到屋里,见是如此这番景向,董亮笑着向二人打着招呼
“呵,来啦先坐,稍等片刻,这盘棋很快就结束了”陈淞生百忙中抬头向二人笑道
“没错,这盘棋他支撑不了多久了,桌上有杯子,渴了壶里沏的茶水,随便呀”陈百川也不甘示势,和两个人说道
“呵呵,不急,不急两位慢慢下”曹英笑道,反正人都已经到齐了,再怎么急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半会儿
既然两人都不介意,棋自然还要继续下下去,虽然只是随便玩玩儿,但两个老头儿却是很认真,谁也不想输给对方,奈何年事以高,斗志虽旺,精力却是不给劲儿而且下的又是斗气棋,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所以进入后半盘后是错招昏招无理手不断,杀来杀去,错进错出累累死子,最后却是大杀小输赢胜负纠结在一个单片劫上
使出最后一枚劫材,将劫提回,陈百川脸上露出了笑容,“哈哈,老伙计,没招儿了?”——全盘再无一个动材,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粘劫收后
“来者是,给你个面子”陈淞生笑笑答道——输棋不输嘴,一惯的
“哈哈,那就谢了”陈百川心情舒畅,虽然这样一盘卫生棋赢了输了都没有什么,但这就已经够了
把棋具收拾好,四个人在桌旁坐下,临时的碰头会,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人到齐了,会也就可以开了
“陈老,这么急着把我们找来,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董亮先问道
“是呀,刚刚接到银海集团的电话,说他们对京城棋社联赛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打算成为联赛的独家赞助商,希望我们能尽快提供联赛的组织企业案,以便他们研究分析,进行下一步的行动”陈淞生简短地介绍道
“银海集团”三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神色都是不由得一变——上一次在棋胜楼举办的天元战决赛三番棋他们都是知情者,尤其是董亮和曹英,是直接参加过比赛承办权的争夺,所以三个人都对银海集团有所了解,知道银海集团的实力如何雄厚,想这次要赞助棋社联赛,大概也是因为上一次天元战上和棋胜楼的合作打下的基础,现在反过来想,那一次,棋胜楼赢的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仅是得到了天元战决赛阶段的举办权,大大的在棋界出了个风头,重要的是和银海集团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伴上了这么一家资金实力雄厚的金主后悔呀,本来自已也都是有机会的
“银海集团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任是银海集团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丁建洋据了解,丁建洋在银海集团董事长廖炳坤当推销员时便在一起的,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在银海集团属于资格最老的元老级人物,地位非常重要,银海集团派他来负责这个项目,由此可知其诚意如何这一次紧急召集各位开会,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尽快作出反应,以促成合作成功”陈淞生继续介绍道——关于丁建洋的情报自然是从王仲明那里得来,而王仲明的消息又是廖井丹提供,可靠性是完全不用怀疑
“银海集团有此意向当然是一件好事儿,不过正所谓大欺店,店大欺,银海集团的实力那是没的说,只是这样一来,棋社联赛会不会被其所控制?”略一沉吟,陈百川提出疑问——以他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赞助商由自已找来的,不过这种想法只能在自已心里暗想,却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故此,对于银海集团要赞助比赛的事,他只能在总体欢迎的基调上找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来说
“呵,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组建京城棋社联盟,为的就是想有自已的组织,能够做自已想做的事儿,而不需要被那么多的婆婆管不过话说回来,在商言商,谁的钱也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人家出钱,却又不让人家有自已的要求,这样的想法未免就太天真,又或者太霸道了一些况且,咱们和银海集团的正式接触还没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要求是什么,现在就急着怀疑恐怕就有点儿杞人忧天的意了吗?还有,就算对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有什么关系?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咱们不是还可以谈吗?”陈淞生笑道,不经意间还讽了陈百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