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淞生今天到棋胜楼的时间也很早,相比于电话,他更想当面听金钰莹的汇报——答应还是不答应呢?金钰莹的面子够不够大,能不能说服这个想法总是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怪才呢?
守在窗口,盯着由牡丹园小区到棋胜楼的——王仲明和金钰莹住的近,上下班都是步行,通过观察这两个人走时的样子,说不定可以提前知晓答案。访问下载TXT小说随梦小说。
没等多久,一男一女,王仲明和金钰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和往常一样,两个人并着肩,一边走,一边还说着什么,这么远的距离,说什么陈淞生自然听不到,他又没有学过读唇术,没有通过两人唇形的变化就能猜出谈话内容的本事,不过,看金钰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想必她的心情应该很愉这么说,自已昨天托她办的事儿有门呀!
陈淞生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回到办公室,点燃一枝烟吸了起来——现在,自已要做的就是等着金钰莹带来的好消息了。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陈淞生,您是?”伸手抄起话筒,陈淞生习惯性地问道。
“黄德志,呀,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里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你呀,呵,听说你不是去日本参加什么对,《围棋规则研讨会》去了,怎么回来了?”陈淞生笑着问道。
“是呀。昨天下午就回来了,这不,一上班就向您问安报到,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黄德志笑着打趣道。
“去,感动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说这种话你不害骚我还觉得可磕碜呢。少恶心人行不行?”陈淞生笑骂道。
“哈哈,还是那么死板,一点儿都不懂的幽默。好了。不逗咳嗽了,和你商量件事儿呀?”暂短的寒喧过后,黄德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说吧,什么事儿?”陈淞生问道——他原本以为对方是问京城棋胜楼联赛的进展情况,没想到却是另有原因,看来这件事儿在黄德志心中的份量一定轻不了。
“是这样,上次天元战第一阶段的比赛放你那儿进行,各方面的反应都很不错,不仅达到宣传普及围棋的目的,而且还拉近了棋手与围棋爱好者之间的距离,此外,你的棋胜楼借此机会也得到大大的宣传。估计因为这次比赛,棋胜楼的会员数没少往上涨吧?”黄德志笑着问道。
“嗯,这倒不假,那个月新增的会员总数比平时几乎翻了一翻,这都是托您的福呀。”陈淞生笑道。
“呵呵。虽然知道你口不对心,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很舒服。嗯对这次天元战的成功,我们开会研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形势,让职业棋手深入到普通群众中去比赛。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曾经是一种常见的作法,把国手们的比赛安排在大专院校,工厂企业,一方面可以宣传普及围棋,让更多的人知道并且了解围棋,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让国手们接地气,感受到自已的责任和棋迷们的期待,更好地去钻研业务,提高水平以回报棋迷们的热爱。不过,随着围棋职业化的完善,世界比赛的增多,棋手由专业变成一种职业,这种方式便渐渐消失不见。曾经有一种想法认为,职业棋手只要下好比赛,其他什么也不用管,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太教条,太理想化。下棋本身并不能创造价值——俗一点儿的说法,就是不能变成钱,围棋事业要生存发展下去,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庞大的围棋人口基数,只有喜爱并关注围棋人的多了,才会有方方面面对围棋的投入,有了收入,下棋也才能成为一种职业,棋手是人不是神,也要吃,也要住,也要养家糊口过日子。所以,关起门来搞比赛,单从艺术,竞技的角度看或许是好的,但以围棋事业的长远发展看,却很难乐观起来,这方面,日本围棋可说是前车之鉴,故步自封,因循守旧,不进取,满足于以往的辉煌,沉迷于形式上的文化传承,却不想在信息时代棋迷们的需要,尤其是年轻人的想法和喜好,所以造成围棋人口的流失,现在去日本比赛,现场大盘讲解时,一眼望去,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要说年轻人,小孩子,连中年人都少见。可以设想一下儿,当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去世以后,还有多少人在关注围棋?而一旦没有人关注了,围棋还怎么生存下去?二十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全国有368个戏曲剧种,而到了2005年,尚在演出的剧种仅有267个,其中不少剧种只有一个演出团,平均每年有一个剧种消亡,其中不乏历史悠久,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剧种,象形成于宋金时期,流传于山西,河北,内蒙古,陕西的‘赛戏’,形成于宋化,流传于山西上党地区的‘队戏’——从艺术,从文化来说,这些戏剧都应该留传下来,为什么消失了呢?原因无他,受众太少,不适合时代的发展,没有群众基础,失去了生存的土壤——普通老百姓的喜爱,支持,演出没人看,传艺没人学,不等着消亡还能怎么的?中国围棋的现状比日本围棋是好一些,但情况也并不乐观,表面的热闹背后是虚火,这次去日本,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周围一看,年纪轻一点儿的人中,十个有八个都在低着头玩手机,看电影,没见到一个是玩围棋的。不能抱怨新的娱乐方式抢占年轻人的娱乐空间,但现实就是这样,可供选择的选项多了,选择围棋的机会就少了,不接触,不了解,自然也就谈不上学习,喜爱,支持。所以,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把棋下’的想法已经不行了,棋手也要为普及围棋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