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陛下何不亲来?”孙太后双目落在那兴安的脸上,语气平静得让人实在是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兴安强挤出了笑容道:“回太皇太后,陛下听闻太上皇得脱,心中喜不待言,担心太皇太皇心忧上皇过度,特地先遣奴婢来向太皇太后禀报。想来陛下随后就会来见太皇太后……”
“的确是个好消息啊,大半年了,我那皇儿,总算是脱了苦海了,来人,赏兴安黄金十两。”孙太后黯然地叹息了一声之后,着令人赏了兴安之后,兴安看孙太后情绪不高,自然是很识趣地告退了出去。
“来人,去看看,陛下上哪去了。”孙太后看到那兴安离开之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自然有小宦官领命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
“一娘,出来吧。”孙太后头也不回了唤道,一阵衣裙环佩之声,钱一娘从那卧榻屏风后边转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冰寒,没有半分听到了自己丈夫归来的喜意,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一般。“参见母后。”
“起来吧,你我之间,又何必现多那些虚礼。”孙太后起身将那钱一娘搀扶了起来,打量着眼前清减了许多的媳妇,脸上的怜悯之色不禁又多了几分:“痴儿,切切不要再像那些日子似的,不然,皇儿若是见到你这般样子,也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媳妇知道了,母后放心吧,媳妇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听到了这话,钱一娘脸上总算是绽开了笑颜,清冽的眸眼儿,让人觉得就像是两汪能够安定神魂的清泉一般。
“唉,我那苦命的皇儿,总算是脱了苦海了,也不枉你这些日子守着青灯礼佛。”孙太后拉着钱一娘到了榻上坐下,这些日子以来钱一娘对于菩萨的虔诚程度,怕是最坚定的佛家弟子都比不上,若不是朱祁镇多次来信劝解,再加上自己也多次解忧,真不知道这位一颗芳心全系在朱社镇身上的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想想孙太后都觉得心有余悸,特别是前些日子,若不是发现及时,钱一娘的腿那就不止是扭伤那么简单了。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那位小宦官已然从侧门悄然而回,然后步上了前来,在孙太后的耳畔一阵小声地嘀咕,孙太后的脸色越发地冰冷,淡淡地道:“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嘴严些,明白吗?”
“奴婢岂敢……”小宦官连忙拜下,在得孙太后允许之后方才退下。拍着那钱一娘温润的纤手,孙太后的嘴角荡起了一些淡定自若的笑容:“短短不过数月,陛下还真把哀家当成了孤儿寡母了不成?”
听到了这话,钱一娘心头一跳,头埋得更低了些,对于这些勾心斗角,她不太明白,也不愿意去深究,她最渴望的是,能够什么时候见到朱祁镇,那个令她日夜思念的人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闲听评话,小道不凡
好消息,大明天子得脱瓦剌鞑子之后,平安回到大明,坏消息,大明天子居然从瓦剌鞑子的严密看守之中,借助自己的个人魅力,感染和同化了瓦剌鞑子头止也先的亲妹妹娜仁郡主,在其的帮忙之下逃了出来,回到了大明。
是的,这个消息,对于大多数的大明的百姓,还有文人士子而言,是最近极其令他们兴奋与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都已经在京师一带,出现了根据朱祁镇逃离瓦剌的经历,而写出来的话本,不少的京师百姓,这些日子,最喜欢听的,就是这样带着奇幻色彩的真实故事。
虽然那些文人士子平日不屑闻之,这个时候,却也带着好奇或者说是审视的目光,关注起了这如同演义小说一般的话本,仿佛想要从中去寻找什么蛛丝马迹,想弄明白,天子是怎么能够做到这一切的。
也就是说,远在千多里之外的边塞的朱祁镇,虽未至京师,却已然成为了京师一带,最为瞩目的人物和话题。
京东最著名的勾栏舍里,如今也在根据话本,开始编制新剧目,以期能够夺人眼球,将这个时下最让人流行的故事,成为经典的剧目。
“……喜宁那奸宦听言,不由大喜,自然是满口答应不停,这奸宦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上皇诱杀此獠的第一步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随着评书人的一声顿喝之声,场下的击掌之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着,铜钱落地之声更是络绎不绝,那讲评书的眼都眯成了细缝,不太年轻的脸庞上,笑得尽是那浓密的皱纹。坐在二楼雅间窗边,一身青袍长衫,打扮得犹如一个富家老绅的杨洪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摇头笑道:“上皇还真是,总是那样的出人意表啊,不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居然说得煞有介事,犹如亲历一般。”
“哼,孩儿倒觉得胡扯的多,不过是些闲人,为了赚两小钱,才整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杨俊倒是继续保持他那置疑一切的态度,大杯的烈酒下肚,连眉头也不皱,连干了三杯,仿佛才觉得稍稍解气。
看得杨洪暗暗摇头,心知自己这个一心想要沙场杀敌,建功立业的长子分明就是因为困于京师,所以方才会成天怨言满腹。
“你过来。”杨洪没有理解自己那个满心怨念的儿子,招过了一名家仆打扮的家将,暗中吩咐了一番,这名家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领命走出了雅间。
不大会的功夫,说完了当天的评书,本该离开了茶肆的评书人却随着那杨洪的家仆来到了二楼杨洪所在的雅间。
“不知这位大老爷唤学生所为何事?”这位说评书的打量了须发皆白,长须及腹,虽然一身富家老绅打扮,但是动静之间,犹如那卧于榻上的猛虎一般,两眼精光毕露,不怒自威,身边的那些家仆虽然打扮寻常,但是腰畔皆佩长刀,进退有矩,身上都溢散着一股子让人觉得发寒的冷意,犹如一柄柄出鞘的战刀一般。
这位说评书的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在京师里厮混了这么些年,达官贵人虽然见得不多,但是一点眼力还是有的,心里边估摸着这位老者不是勋贵世家的长者,就是哪位大将军微服私访,不然,那些文官哪有这等威势和杀气。
“这么说,你也是有功名在身喽?”杨洪理了理颔下雪须,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这位方才在台上舌绽莲花的说书人。听得此言,说书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赫然之色:“说来惭愧,学生赵进举,本是通州人士,二十五年前便是秀才,然二十余载,功名未得寸进,如今家道维艰,无奈之下,只能操此贱业,以为糊口计。”
杨洪微微颔首道:“汝今日所说的评书,不知是何人何时编辑而成?老夫久未临市,今日一听,颇觉得新鲜,居然以上皇之事,演绎成评话之本,实乃趣事,故特召你来一问。”
“这个……”听得此言,赵进举不由得一愣,心里边颇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杨洪身边的那位师爷笑呵呵地起身走到了赵进举跟前,手往袖中拿出了一锭白银,递到了那赵进举的手上,温言笑道:“我家东主并不恶意,你且只管直说无妨。”
看到那锭至少有五两重的白花花的银子,赵进举的心头一喜,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下来,将银纳入了怀中,长揖之后言道:“其实这话本,都是前些日子,那些书商送过来的,学生见其内容新鲜,且又是我大明百姓最喜闻乐见的上皇离奇经历,故尔特以以此话本为模,演绎成评书,以馈百姓。”
“话本可在,不知作者何人,老夫也是觉得颇为新奇,故有此问。”杨洪雪眉微扬,笑眯眯地道。
“这个……话本如今不在学生身上,而是在学生所租住之处,若是大老爷需要的话,一会学生送过来亦无不过,至于作者乃是何人,怕是便是那些书商也难以知晓,毕竟,话本之物,本多为诸生游戏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著书者多是隐名去姓,用些笔名罢了。”赵进举这翻解释,让杨洪不由得有些失望。
挥退了这位说书之人,杨洪抚着雪须,手指在桌案上轻叩:“老夫心里边总觉得此事透着一丝古怪。”
“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