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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第1页)

真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是怎么想的。更何况,他们的皇帝,和那朱祁镇之间,可是在暗中频频冲突。这些事情,便是那些来我草原贸易的南人商贩皆尽闻知,由此可见,丞相您的计策还是相当成功的。”

“成功?”那伯颜贴木儿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其实啊当时本相也觉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更能将明庭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可是本相至今方才明白,那朱祁镇不是虎,而是一条龙,一条已然惊醒了的飞龙。”

“汉人有位智者谓之:‘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朱祁镇去岁为我瓦剌所俘之后,已然痛定思痛,不复碌碌。进驻宣府以来,以铁腕而治,使宣府上下为之一振,军民皆复信心……”

“……那明朝新天子对其敌意甚重,迫于无奈,方允其留于宣府,却未许以一金一帛。甚至连带着那宣府边镇亦受其厄,缺饷少粮……可谁能料得到,他居然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去岁以来,我瓦剌与明国交锋,断了边贸,便我草原诸部,生计维艰。那朱祁镇自归明以来,借此良机,不经天子,而与我瓦剌独开贸易,更暗中与那其他边镇暗通,将茶马市之贸易,转手而为之,所获之利极丰。

然其不但未有尽入其私囊,反倒以所获之资财,以馈宣府军民,修边镇损毁之诸堡,招募新军以练强军,使得宣府边镇,日新月异。看得本相,胆战心惊哪……“

听到了那伯颜贴木儿这番掏心窝子的话,那阿乐楚也不禁默然,亦不由得骇然,从这番话里,阿乐楚突然发现,那个原本对于瓦剌来说,像是一个可怜虫多过像一个大明天子的朱祁镇,居然会有这么可怕。

从那伯颜贴木儿的口中吐出来的事关于朱祁镇的种种,虽然都只是略略带过,但是,身为瓦剌高层,心智、权势不亚于阿剌的阿乐楚哪里会不清楚,这些略略一笔带过的事迹,换一个人来做,哪怕是只做其中一件,都会份外地艰难,更何况,还有一个当皇帝的亲弟弟在暗中使袢子,换着是自己,阿乐楚自认做不到。而看那伯颜贴木儿一脸欣赏和懊恼之色,是这位瓦剌最有名的谋臣,怕是也难以做到。

“所以,丞相您才刻意说服大汗,驱兵以袭宣府?”阿乐楚忍不住想要确定一下。

伯颜贴木儿沉重地点了点头言道:“不错,说实话,若是宣府无朱祁镇。本相还真不把那今日之宣府放在眼里,只待我兄长王权稳固,统合诸部,驱动大军再兴兵南下,取之,易如反掌。而其余诸部,可遥相呼应,使明国首尾不能兼顾,到时,莫说是一个小小的独石口堡,便是这号称‘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的宣府重镇,也必为我瓦剌所有,到了那时,大元上都,再复旧观,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罢了。”

阿乐楚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不管怎么说,阿乐楚对于大草原上的勇士和弯刀还是有着强烈的信心的。

“可是,有了朱祁镇,宣府恢复之快,实在是出乎本相的预料,然我兄长初登为汗,草原诸部心机不明,脱脱不花一系之余孽尚不甘服,时有乱象。此时,若是抽手大举南侵,那草原若无大军弹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等事情,怕是倒头来,反而顾此失彼。”

说到了这,伯颜贴木儿悻悻地一拳捶在自己的大腿之上,懊恼不已地道:“本相才不得不提前说服我兄长,以一精锐之师,袭取开平卫,只要能够拿下独石口堡,至少,也能够使我们瓦剌从大明的手中,拿回元上都的屏障,添我们的威势,使草原诸部明白,我们准噶尔部,必然能够恢复昔日大元帝国的荣光。只可惜,那时,本相为政务缠身,不能率军而往,只能着三弟而往取之。”

阿乐楚不禁也有些黯然地拍了拍自己那光溜溜的脑门,是啊,当时的自己,也正率军去扫荡脱脱不花一系的余孽,或者说是正在清除所有忽必烈的直系子孙,在短短的数月间,作为也先的铁杆拥护者的阿乐楚在大草原上肆虐着,几乎将忽必烈直系子孙斩杀殆尽。除了郭尔罗斯部首领沙布丹悄然保护下来的脱脱不花两个幼子之外,只有脱脱不花的三弟满都古勒因逃到合赤温后裔领地得以活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悲观叹,终废后

已然为也先所疑,焉能再许其率军出征?

算来算去,能够为帅者,又能够让也先兄弟放心的人,唯塞刊王也,而塞刊王也是一员虎将,一柄锋利的弯刀,但是这柄刀,却容易出点小状况,使用起来,容易伤人伤己。

结果,很出乎大家的预料,又不出乎大家的预料,塞刊王率两万精锐之师偷袭开平卫,若独石口堡无援军,必为瓦剌所获。可任谁也料想不到朱祁镇居然像是未知先觉一般地遣出了援兵,而塞刊王的太过大意,还有立功心切,终究使得伯颜贴木儿最后的杀手锏也变成了无用之功,更还折扣了七八千兵马。

这样的结局,让也先与伯颜贴木儿不由得郁闷到想要吐血,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伯颜贴木儿最多就是智计百出,可不是能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主,更何况,他也没有想到,阿剌这位准噶尔部的大佬,居然为了报私仇,而将此绝密的消息泄露给了卫铭童。

“丞相,大汗如此决意此时南征,您觉得,胜算几何?”阿乐楚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到大脑里边的担忧给甩掉。

伯颜贴木儿听到了阿乐楚这话,不禁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不过笑声里可没有半点的畅快之意,倒像是一个失心疯的精神病,看得那阿乐楚心惊肉跳。“丞相,您这是何意?”

“若是有半点胜机,本相都绝不会如此再三地反对我兄长出兵了。”伯颜贴木儿将手中那柄削肉的解腕小刀狠狠地扎在了那结实的案几上,表情显得狰狞无比。“从之前本相的描述,想必你也该知道那朱祁镇是何等样人了,你觉得,他既然有胆来挑衅于我兄长,难道他会不考虑清楚,激怒我兄长所带来的后果吗?”

听到了这话,阿乐楚也不禁默然,是啊,朱祁镇这个阴险歹毒的南蛮,必然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不然他肯定不会如此轻率。

伯颜贴木儿又继续言道:“今冬虽不比去岁,但是,此时风雪大降,最是不利于行军作战之机。再加上明军提前做好准备,这等情况之下,谁敢言能有胜算?将士们能够平安而归,已是幸事了。”

阿乐楚亦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如今的大汗的脾气,实在是已经无人能制了,只希望这一次,各部都别真傻,太卖力了,不然,在冰天雪地里去攻坚,这原本就非草原游牧民族所长的战术,只会是去得越多,死的越多。

“……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听信佞言,忠奸不辩,有失妇德,难立中宫……

日前已黜其皇后封号,然念其秉性淳良,受奸人所惑,贬为宁妃,谪居景阳宫。望其循规蹈矩,谨言慎行……

钦此!“

随着这一声尖细的嗓音停顿,那汪氏的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动,仿佛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局一般。

“还请娘娘领旨谢恩……”看到了那废后汪氏仍旧安然不动,那名奉命前来传旨的宦官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句。

“多谢公公了,不过,还望公公告之陛下,许臣妾离开紫禁,回郕王府居住,这里,臣妾实在是住不惯。”汪氏缓缓地起身,打量着这空旷而又显得冷清的殿堂,嘴角露出了一丝涩涩的笑意,看向那露出了一脸难为之色的传旨宦官。

“公公怕如此会得罪杭贵妃吧,无妨,你只需告诉陛下,若是不许,那本宫宁可自缢于此,也不会再这紫禁之中的其他宫殿里,多活一日。”汪氏的嗓音温婉而宁和,但是,那不容置疑的坚决,让那名前来传旨的宦官脸颊上瞬间就浸出了汗水。

当下不敢怠慢,赶紧恭身言道:“娘娘请稍待片刻,奴婢这便去见陛下,定将娘娘的话,传述于陛下知晓,还望娘娘保重才是。”

看到那汪氏点头含笑应允,这名宦官退出了大殿,朝着随同其前来的左右低声吩咐了一番之后,便当先快步朝外疾行而去。

“……皇帝,你这么做,是不是终究太过不近人情了。”吴太妃看着跟前那表情沉肃的朱祁钰,一想到那表面温婉,实则性恪刚强的媳妇汪氏,心里边,不禁有些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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