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实在是太大条了,大条到怕是把这事摆到朝堂之上,怕是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都会吵得天翻地覆都有可能拿不出一个结果的大事件。
要知道,大明的藩王过着看似养尊处优,实则如同圈养动物一般的变态生活,所有的大明皇帝的嫡亲血脉一旦降生之后,除了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嫡长子之外,其他的儿子,都早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那就是安安心心地居住在一间巨大的,装饰华丽而又美轮美奂的大房子里,过上一辈子连城市的城门怕都没有办法踏出一步的生活。
这可是至从太宗皇帝登基以来,就立下的金规铁矩,时至今日,不论是仁宗,还是宣宗,或者是曾经当政十数载的朱祁镇和如今上位的朱祁钰,都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这个规矩。
可是现如今,已经逊了帝位的朱祁镇,却在这里,当着他们这些人在这里轻松写意地说了出来。这不得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之余,又不由得加紧去揣摩朱祁镇说出这番话后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雄心终露!
过去这两年以来,几乎在场的每一位将军们都清楚地看到,这位太上皇与当今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以说,这种级别的较量,不是他们能够去掺和的,至少在势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们也不敢掺和进去。
可是,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不轮是在朝在野,在大臣们的眼里,又或者是在大明百姓的心目中,其声望,都远远地将那位当今天子朱祁钰远远地抛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朱祁钰的那些举动跟朱祁镇的所作所为比较起来,总是会让人觉得朱祁钰的那些行为,让人觉得可笑,可憎,甚至是可恼,完全没有一丝人君之姿,天子风仪。
再加上有心人的暗中谋划,总之一句话,这两年以来,朱祁镇的出镜率,可是要远远的高过于成日里在后宫里边玩女人的朱祁钰。
而且,朱祁镇这两年里,一直就在拚命地刷声望,嗯,属于是声望值已经满格的那种,而其一心为国,为大明江山社稷的那种伟大和光辉的形象,同样也浸润进了每一位大明帝国子民的心中。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边镇将士们能够不顾当今天子的严令,敢于挥军入草原的重要原因,他们很清楚,朱祁镇所为的,乃是大明的未来,而不是一己之私。
当然,也不能说这些将军们都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其实,在朱祁镇遣人过去,说服他们的时候,可以说或多或少,都能够隐隐地猜到一些什么,可是谁都没有那种胆子去往深里边想。
但是,朱祁镇方才那一句话,却又让他们猛然地警醒了过来,想要让其子为王,朱祁镇若是无法重掌皇权,怎么可能能够让他口中的目标得以实现?
一句话,朱祁镇现如今等于是很明确地告诉了所有人,他这位太上皇陛下,已经不满足于现状,决定要再次夺回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和权利。
震惊之后,便是死寂,大帐之内的数十人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内心里边却翻江倒海不已,脸上的表情亦阴晴不定。
而朱祁镇仍旧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悠哉地喝着那热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掀着那浮于水面的茶叶,不过,看着这些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将军们,他的心里边同样并不轻松,毕竟,自己能不能获得回到京师,重新登顶为大明天子,说来,就在于这些家伙。
一句话,枪杆子里边出政权,这句话,古今都通用,在古代更是如此。大明至立国以来,北疆之安危,就是重中之重,大明天下兵马大半精锐,尽聚于斯。
而今,经历了两年之前的土木堡之败、京师被困以来,大明朝廷,更是不敢松劲地继续加大了对于北疆边镇的投入。使得大明的边镇越发地兵强马壮。
而朱祁镇借着聚拢大军于草原之机,释放出了自己想要重临大宝的意思,这一点,已然是很赤裸裸在向着在场的诸人宣告他的野心和目的,可不光只是平定掉草原之患这么简单了。
而现在,唯一所担忧的就是这些将军们能不能接受,或者说,愿意追随于自己麾下,愿意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个时候,辽东镇广宁卫指挥使孙璟却当先站起了身来,拜倒于地。“启禀上皇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孙指挥使。”曹义听闻此言,不禁脸色大变,赶紧低声疾喝道。
倒是那朱祁镇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曹义不必多言,目光凝视着那拜倒于地的孙璟,沉声言道:“爱卿觉得有何不妥,尽管直言予朕知晓。”
“那就请恕微臣冒昧了。”孙璟一咬牙,昂起了头来直视着朱祁镇。“上皇陛下,微臣以为,蕃国之事务,非同小可,而立谁为蕃主,亦需上禀朝廷,通达天子,方可行事。”
“若是上皇陛下一言而决之,微臣怕朝廷和天子会对陛下有所猜忌。故此,微臣……”
听到了孙璟之言,孙之瑞不由得眉头一皱,正欲大步而出驳斥其言,却看到了朱祁镇递过来的眼神,只能生生忍住。
“汝言也的确有理,是啊,朕如此做,是会受到朝廷或者说,会受到我那位好弟弟,当今的大明皇帝的猜忌。”朱祁镇轻叹息了一声,声音陡然一高:“可是孙卿家你想过没有,朕自北狩以来,什么时候,没有被我那位好弟弟猜忌过了?!”
“朕身陷于瓦剌之前,已然决意以身陨国,故先立下了传位诏书,望我那二弟能够担起朕未尽之职,使我大明不受瓦剌之胁,可以从容与敌交战。”
“可是他做了什么?朕自受俘已来,已存死志,一心为我大明,宁愿以死以激我大明军民之士气,而之后,在那草原之上,朕为了赎朕之前罪,周旋于草原诸位勋贵之间,忍辱求全,终使得我大明数千将士得脱囚笼,已归家园。”
“而当今天子做了什么?”
“朕身陷草原,他可曾有接朕归故土之念?朕历万险孤身南归,他居然不顾朝臣相劝,不顾礼仪尊卑……”朱祁镇的声音越发地寒冷,让大帐之内,如同霜降一般。
诸将听着朱祁镇那一声声的责问,皆不由得默然无言。但是朱祁镇却意犹未尽,是的,他的内心里边已经憋屈了很久,或者说,他已经忍得太久了。
“……朕已然写下了血诏,将皇位逊于他朱祁钰,已然表明了朕再也无心相争,可是他做了什么?!居然想要毒弑太子,就因为太子是朕的嫡子,而不是他的血脉,这等令人发指的丑恶之事,也是人君所能做得出来的吗?”
“……如今,朕好不容易筹谋划策,使得这大草原分崩瓦解,正是我大明收复北疆的大好契机,可是他做了什么,明里暗里却一个劲地阻挠,朕为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为的是大明的黎民百姓,他居然在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