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
胤祥松开手,道:“罢了,回去。”
说着叹了口气坐进轿里,还是打起来窗口的帘子回头看。只是找不到那样一身青色长衫,看起来有些瘦弱,却实则很坚韧的人。
胤祥放下帘子,闭了闭眼,“原来面冷的人,不一定心冷,想得最多的人,才是真正心冷的人。先生啊,你瞻前顾后,却忘了想想我的感受,你的心才是真真冷的。”
胤禩出了宫,不想回去,回去怎么跟郭络罗氏说?他有愧疚,郭络罗氏是个贤妻,身份地位不低,在自己身份卑微的时候,郭络罗氏嫁进来,无疑帮助了自己。这么多年,胤禩说不出喜欢,虽然没有血里的亲缘,却也是亲人。
胤禩走在街上,后面跟着随行的侍卫,一抬眼看见前面一个青衫人,愣了一下,眯起眼,这个人他的印象很深,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质,绝对错不了。
胤禩快步走过去,笑道:“这是邬先生?”
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邬思道一愣,随即面上不改,反而露出微笑,很谦和的道:“八爷。”
胤禩欣赏他的不卑不亢,总有一股傲然的气质,看起来禁不起风吹的样子,但骨子里却硬得很。
“在大街上随便走走都能碰见,邬先生赏个脸,一起去坐坐?”笑笑,胤禩心想,这回胤祥该感谢他。
邬思道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道:“八爷开口了,区区一介书生,怎么好驳八爷的面子。”
一行进了茶楼,要了雅间,胤禩亲自给邬思道斟茶,邬思道起来挡,胤禩笑道:“别跟我讲规矩,咱们坐下来聊聊天,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讲,快坐。”
邬思道虚扶着茶碗取暖,胤禩道:“邬先生最近怎么样,听说辞官归田了,好生潇洒。”
邬思道挂着微微的笑,道:“我是戴罪之身,又身有残疾,如果留下来食君俸禄,岂不是说大清无人可用?”
“邬先生考虑的周全。”
“八爷谬赞了。”
“唉,咱们不谈这些,好不容易见一面,说这些烦心的做什么?”胤禩摆摆手,忽而像想起来什么,道:“邬先生回来有见见李卫么?这小子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该让先生去整治他一番,前儿个还跟我叫苦,说被万岁爷罚在养心门站了好几个时辰,你说他该不该?”
“该。”邬思道只是静静的听,胤禩问起的时候他会应一声。
胤禩闲扯了半天,把邬思道认识的人都扯了一个遍,才一拍桌子,道:“你听说十三爷病了么?”
说着端起茶碗,轻轻的啜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抬眼看邬思道。
邬思道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茶碗,烫的缩了一下,随即也端起啜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听说了一些。”
“啊……听说了?”胤禩若有所思的道:“十三弟是我们几个里面身子骨最好的,这一病也不轻,万岁爷天天谴太医去看,你是知道的,十三爷这个倔脾气,硬的很,是踢也踢不动,连万岁爷也没辙,就是不让瞧病。”
“唔……”邬思道又应了一声,当是听着呢。
“哎!仔细手,新续的茶。”
邬思道吓了一跳,以为碰到了开水,谁知道手离茶碗远着呢,抬眼就见胤禩笑眯眯的瞧他,像一只戏谑的狐狸,正看着好戏。
和他装面不改色?胤禩笑了笑,好像戏弄人的不是自己一样,接着道:“十三这样的身子骨,让皇上怎么放心为他重任,生怕累了他,你最清楚他,他这人又好强,不让他干点活计,他就不安生,要去西边帮年羹尧呢。”
“什么?”邬思道终于多说了一个字,不再是单音节的应声。
胤禩还是一副笑脸,左一句“你是知道的”,又一句“你最清楚他”,不信邬思道没反应。
“十三爷……要去帮年将军?”
胤禩哈哈一笑,道:“我也是听说,道听途说,聊聊天还行,你和他熟悉,不如自己去问问。”
邬思道又喝了口茶,胤禩道:“看来邬先生很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