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的釜底抽薪,实在是抽得太过早了些。
现在他已经把霍休和上官飞燕制住了,那谁还来让霍天青去帮西门吹雪消耗独孤一鹤的功力,助他取胜?
要是西门吹雪死了…
花月楼一想起这点就浑身冷汗直冒。
这能怪得了谁?只能怪他自己没有脑子!仗着有几分先知先觉的本事,就妄自尊大。这回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花月楼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能加快挥动手中的鞭子,同时在心里不断地祈祷。
西门啊,我知道你的轻功很不错,好对手也难寻,可也不用太急了吧,那独孤老头又不会跑了,再不济还有个叶孤城呢,你可一定要等等我啊…
夜已很深,四月的春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
花月楼急驰到珠光宝气阁的外墙,也不管他跨下那匹已经被他操练的快口吐白沫的骏骑,双手一撑马鞍,运足轻功,就向阁中掠去。
灵堂,灵堂在哪…
忽然间,花月楼眼前一亮,便双足使力,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屋内,独孤一鹤左手的刀已架住西门吹雪的古剑,右手的剑已向他的胸前重穴刺来。
西门吹雪双目中古井无波。
他的剑法锋锐犀利,出手无情,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替别人留余地。
一个人若是从不肯为别人留余地,也就等于也没有为自己留余地。
他三次出手,三次被封死,就已知道杀不了独孤一鹤。杀人的剑法若不能杀人,自己就必死无疑。
但他仍然平静的等待着那一剑的到来,眼神丝毫未变。
也许从他当初拿起剑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所以他现在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而已。
只是…那个人…
遽然间,风吹白幔,灵桌上的烛光闪动,突然熄灭。
西门吹雪只见眼前青影一闪,耳边就又响起了两声尖锐的破空之声。
花月楼冲过来时,便已打出了两枚石子。
奈何前方的剑来得太快,出剑人根本收发不及,而那两枚石子,已无力来多阻掉几分剑势,便化成了粉末。
待到花月楼反应过来时,独孤一鹤的剑,已经刺伤了他的胸膛。
在剧痛袭来之前,他便看见眼前血光一闪,伴随着清越的剑鸣,独孤一鹤瞪大了双眼,向后倒了下去。
花月楼还未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便眼前一黑,也向后跌了下去。
恍惚间,他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拖住了他萎顿的身子,使他靠在了后面人的胸前。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花月楼疑惑的想到:
虽然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但身上,确是出奇的暖。
万梅山庄,客房内。
花满楼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踏进这山庄,他不喜欢这山庄中处处充斥着的杀气。
所以当初与陆小凤来请西门吹雪时,他很自然的选择了过而不入。
可他现在却是非常自愿的坐在卧房外的厅中,紧皱着眉头,细细地听着房内,生怕错过了一丝动静。
花满楼以前总觉得这世上已经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使他惊慌失措了。
但他现在不得不否认自己这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因为他现在心里正在翻江倒海,连握着茶杯的手指,都因为使力太大,而节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