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宁却不管那套,吩咐四个女侍骑马跟着,乐颠颠拉着凝宵上了马车;待进了侍园就两眼不够使了,一边四下踅摸一边一个劲儿嘀咕:“叫侍园不叫妓院,叫侍哥儿不叫鸭子,果然好听多了,怎么那老鸨不叫侍爹呢?”
这里跟从前的世界一样,男子普遍比女子高,只不过大多有点儿纤瘦。这个好,冯宁宁顶讨厌痴肥男了,连给他们动手术都比切瘦子麻烦,那脂肪层太厚你非得多切几刀才割得透,到缝的时候也一样,那一层皮包骨头的瘦子,缝起来别提多顺手了。
不过您走路能不能好好的迈脚呢?干啥非要扭啊扭的?
再回头,我晕,到日本了,怎么都跟艺伎似的呀?
好好的,擦那许多粉,您就不能让我们看看您那真面目吗?
不过也对,这儿人的肤色都是浅棕,要不涂那么厚肯定盖不住,可是您能不能连脖子耳朵都照顾到啊,咳,那也不够,你看看,白刷刷一张脸上一只浅棕色的手捏着香喷喷的手帕捂着嘴冲你乐。
冯宁宁很想使个坏给他乐回去,又怕他误会靠过来,赶紧目不斜视紧拽着凝宵。
又拐了几弯,经过些亭台楼阁,一行人进了个长长的游廊,游廊对面是个小楼,楼前一个花池,长满了柔荻,小小的圆叶子浮在水上,孤零零的绿茎纤长地挺着,半钟形的花瓣白的蓝的微垂了头,看着极清雅,惜乎冯圣人肚子里没几句能应景的诗。
她忽然对那小楼里的人起了期待。
进楼坐定,翠花吩咐让安排侍卫们在旁边的屋子里吃喝,便与冯宁宁闲聊,尚未寒暄完毕,城守大人的二小姐风仪到了。
冯宁宁照足了翠花的样子施礼,恭恭敬敬迎接二小姐。
得,宴无好宴,什么也不期待了。
二小姐风仪性格很是随和,谈吐也豪爽,没几分钟就跟冯宁宁对了脾气,翠花又是个能张罗的,三人一时间谈笑开来,都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待饭菜上来,仆役退出,翠花便吩咐:“二小姐还叫皙玉来伺候吧?”见二小姐点了头继续说:“你再把洗云唤过来,这位大小姐今天第一次来,你给选个伶俐漂亮的新侍,再让蓝荻来给抚琴就是了。”
那园主恭敬告退,先进来个蓝衣少年,没化妆,就站在灯影里,面目看不很清楚,全没点儿眉如什么黛,眼是什么横波的意思,后面跟着个捧琴的垂着头更看不清眉目。那俩人进来也不说话,只向几人行了跪礼,便退到一个角落,跪坐在灯影里低头抚琴。
不一刻又有三个少年进来。这三人并不擦粉,依旧是线条分明的五官,肤色却浅的多,润润的很有些光泽。眉毛是极精细地剔过的,弯弯的新月一般,眼睛带着媚,唇也是点过的,并不艳丽。冯宁宁知道这必定就是什么高级侍哥儿了。
看他们着装,却都是裙服,高领子象是加了衬,很挺括地托着下巴,领口微敞着,衣襟交叠着以宽带束扎,在腰侧垂坠着玉石一类,至于那是什么石头,冯宁宁是绝对不懂的。
虽然还有点儿娇柔的意思,不过还是挺养眼的。
红衣的莲步轻移,傍着那二小姐跪坐下来,黄衣的去了翠花那里,那白衣的怯怯看了眼冯宁宁,垂了头,踩着碎步走过来,先跪伏着行了大礼,轻声说:“侍奴默诗请大小姐金安,侍奴第一次见客,若有不到的,还求大小姐怜惜。”
冯宁宁笑嘻嘻扶他起来,握了他的手:“我本来就心软的豆腐似的,你又这样美,我怎么能不怜惜啊。”转头幽怨地看了眼凝宵:“偏我奶奶给他下了令,非死看着我。”回过头来又笑:“你就在这帮我敬敬两位大人,有空也照顾我一二我就知足了。” “哈哈,大小姐富可敌国,人也生的俊,话说的也好听,默诗啊,赶紧给大小姐敬酒吧,你要能得了大小姐的欢心你这辈子就有了依靠啦。”
Faint!我昨天还为填肚子发愁怎么这会儿就富可敌国啦?我还俊?你不厚道!你讽刺我!
“前辈啊,您可别寒碜我啦,我也就勉强混个温饱罢了。哦,我喝,我先说好啊,我年岁还小怕喝不了多少,要真醉了,二小姐,翠花前辈可别笑话。”说着喝了默诗奉上来的酒,那味道实在不好恭维。
“我听翠花说,您那正事都办完了不是?既如此,也该好好享受享受。要我说呢,人生就该及时行乐,别苛待了自己,是不?皙玉呀,我量浅你是知道的,还不快帮我敬敬客人?”
皙玉于是端了酒膝行过来,娇柔柔俏生生看着冯宁宁:“皙玉一看大小姐这么俊美,就忘了规矩了。大小姐喝了这杯全当皙玉赔罪了可好?”
冯宁宁眯着眼睛,两手伸出去接那杯子,到跟前儿却一手摸了他手一把,一手拿过杯子:“哎呀,这酒啊,由你端过来马上就香了百倍,我哪儿还知道什么罪不罪的?”一口喝了,慢慢脸上染了层粉,眨巴眨巴眼睛晃晃头:“二小姐这话说得太好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所以行乐才是正事,其它的,得罪您说一句,做生意也好,做官也好,甭管是种地的还是当宰相的,忙活来忙活去,不都是为了能行乐才忙活吗?难不成还真为了忙活而忙活?”
二小姐一摇扇子:“这话妙啊,人不风流枉少年。没错儿,别管干什么,都是为了行乐,就为这个,我得敬你一杯,我还得交了你这个朋友。往后呢,咱们好一块儿行乐。”
翠花也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三人都举了杯子。
因为这世界就这么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