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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也摇头:“嘿,我哪儿那么好心?她要是照凤飞霄那样的主我肯定玩命整垮她。你且想想,一统天下这回事儿,是不是得天时地利人和?咱们目前呢,最缺的就是这个人和。照目前苏颐芙蓉在天佑的威望,天佑百姓肯定不欢迎咱们那,咱们非要解放人家;最后两败俱伤,到时候轩辕百姓也不喜欢我了,我连大马路上溜达两步都不敢,那不犯傻么?”
冯宁宁不以为然:“她们是不了解,等她们了解了自然欢迎,我就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当奴才!”
“这还真很难说,时代、传统、社会、愚昧,都能造成奴性;所以既然咱们现在没精力没机会,就还是先促成她改良;咱们就通过教廷在那边的工作,先让天佑的百姓接受咱们的宗教信仰,以此促成她改良,这样等将来百姓体会到改良的益处,必定也会自觉不自觉地认为是宗教的作用;她们只要接受了咱们的信仰、宗教、教廷,自然慢慢地就接受了轩辕,那么一旦时机成熟,我们拿下天佑,也不会遭遇强烈的反抗。”
冯宁宁略一思量:“你这个循序渐进的法子可行,尤其在咱们没精力没时间的时候,就让教廷慢慢渗透,咱们再给她促促。”
“嗯,”陈曦继续说:“你还可以顺便再干点儿别的,她既然偷运果子,咱们就给她偷运琉璃,这个事让商人做,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逼着她,等她撑不住了咱们就让她琉璃换改良,就从经济上逼迫她!”
“好,”冯宁宁在此事上完全听从陈曦的决策:“走私要办好了也是个大事业,足以打击一国经济,况且咱们可以走私的还不止是琉璃,还可以有其它商品,这还包括你那个钟表,你抓紧时间吧。”
“钟表没问题,现在就差发条了,非得弄出来强度韧性都足够好的材料来不可。我已经让她们试验材料了,你放心吧。”
“成,我最近也把提纯香精的方法写出来,嗯,以后研究点护肤品,化妆品,必定大赚。”冯宁宁信心满满,又有些疑惑,嘿嘿笑道:“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干涉别国内政?”
陈曦也笑:“算,当然是干涉,但干涉内政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不是为了要掠夺别人的资源,也不是为了要抢占战略位置,而是要让阳光之下,每个人都能得到人的待遇,公正的公平的尊重与被尊重;从前的世界你我二人无能为力,如今既然上天把咱们放这儿了,既然你我手里还有些权利,咱们就尽力吧。
“嘿!”冯宁宁击掌而笑:“你说得我都豪情万丈了!就这么办,哈哈,且看咱们改天换地!”
“快别豪情万丈,”陈曦一手虚压:“有一点你想过没有,轩辕立国才十几年,咱们敢说咱们的制度、法律、理念都完全正确么?敢说现存的一切不会为将来埋下什么隐患么?我近来时有闲暇,免不得理理思路,有时候就觉得吧,咱们现在自上而下都有点儿太豪情万丈了,都有点儿太过自信了,要老这样可就危险了,所以输这一步棋,输得特是时候。”
这问题让冯宁宁安静下来,细细思量一会儿才敢开口:“这个事情你得从两面看,你得看到好的一面。官员百姓都有这个心思,为什么呢?她们现在,是把自己当了国家的主人,把这国家当成了自己国家,而不全是皇帝的国家,这也是好事啊。”
“我就是担心那,可也说不好担心的是什么,哎,反正,咱们还是要谨慎那,越到一切顺利的时候越得谨慎,千万别昏了头。”
越到顺利的时候越谨慎,这也是苏颐芙蓉自貉山峡谷一役之后时刻提醒自己,提醒手下臣工的,便是此番凤胆果的买卖也再三嘱咐了保密事宜,但不知道如何竟能泄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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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南方三省的市面上突然没了凤胆果,之后,探子来报,轩辕人似乎得到了镇咳药的配方,而且还知道了火芸香的配料,就叫凤胆止咳露和凤胆香粉,卖的特便宜。
这配方怎么泄露的,谁也不知道,苏颐芙蓉命令消息处细细探查两三个月也没得到什么结果,正琢磨着轩辕可能要从此严格限制凤胆果出关,接着可能还要把那止咳露和香粉卖个天价,不想轩辕市面上又出了凤胆果,只不过轩辕老百姓都知道那果壳的秘密了,天佑再想卖药卖火芸香是不成了;然后就是轩辕的商人运了凤胆果入关,卖果子的同时还将那配方仔细宣讲;这么一来,天佑朝廷就是想在自己国内赚钱都不容易了。
有朝臣密奏要求禁止轩辕商人来卖凤胆果,只由朝廷去北边购买然后加工,但这个愚蠢的提议立刻让苏颐芙蓉驳回了;要真这么干她那仁慈君主的名声就完了,老百姓知道还不得说她是黑心皇上?另一点,照这样看来,潜藏在轩辕的探子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轩辕不抓,第一恐怕是为了怕抓一批天佑再派一批,第二,大概还想等到合适时机利用她们带回假消息来。
这倒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苏颐芙蓉于是驳回了消息处的密奏,只让她们再派一批人去轩辕,不急于打听消息,先潜伏下来再说,并要把第一批探子的消息都密奏皇宫枢密处,这些消息可信度大概已经不高了,但也未必没有利用价值。
但轩辕这么干,除了不让天佑朝廷赚钱,还有什么打算么?还有那些建在天佑的善堂,倒底欲意何为?是不是为将来吞并天佑开路的?还是说那些教士都是探子?
其实,由于绿绮的反对,陈曦也担心万一有问题落下把柄毁了她好不容易弄的宗教,蓝荻并没有在教廷所属的任何机构派驻情报人员。但教廷依然将天佑间谍进入轩辕的事秘密通报了所有在南方的教士,并提请她们注意。于是在普德进入宛陶善堂的第三年,宛陶善堂的教士们终于发现了她的身份,也发现了另外两个自称是被家人抛弃的男子,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孤儿阿茅也是探子。这几人分工不同,各有司职;残疾兵普德与那两个男子都是负责侦查消息的,那叫做阿茅的孤儿则是负责传递信息的。
那天的谈话一点儿也不有趣,苏木宛陶将四人召集一处道:“轩辕教廷办这善堂,是为了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你们既然别有目的,请你们走人吧。”
走人?走哪儿去?普德是有抚恤金,但每个月不过一个银币,将够她一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都靠男人给人家缝缝补补才能对付着;她的男人本来就病弱,忧急劳累之下很快就倒了,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医治,她就看着他二十四岁的年纪就那么病死,剩下一个六岁的孩子;男人的姐姐怨她不给弟弟治病,接了孩子走,顺便将她家里能拿的都拿了;她为了孩子连告官都不能,被消息处招去做这个探子,只需记录每日情形,便可又得一个银币,且这善堂里一日三餐,虽然说不上多么丰盛,干饭菜汤是有的,她那两个银币就能让同僚领了送去给孩子了。
她不想走,要留下来,但怎么留?
两个男人也不肯走,两人一个是鳏夫,另一个侍哥。那鳏夫才嫁了三年,妻主就病死了,连个孩子也没有,虽然他在家里伺候老的服侍小的,婆家依然觉得养着他赔本了,先是指桑骂槐,希望把他骂回娘家;后见他娘家人全没接他回去的意思,便开始虐待。吃饭是不能上桌子的,他得先伺候完一家子,然后才能在厨房凑合点残羹剩饭;新衣服是别想的,他得给全家整日浆洗缝补,到了逢年过节,或许会有谁穿破的衣服给他一件;若逢着公公不高兴的时候,就是打骂也是躲不过去的。
他曾经以为他会一直生活在委屈难堪折磨中直到早早死去,但邻家的捕快大嫂帮了他,让他到这善堂来,还答应一年给他两个银币,让他攒着,等老了好活命用,其实他倒是寻思着能一辈子呆在善堂就好了,善堂里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呢,教士们说就让他们把善堂当作家就成,这就是说善堂要给他们养老了呀。
他要留下!他只想留下!他跪倒,叩头,痛哭流涕,他说的都是真的,往后他不要那捕快大嫂的银子了,也什么都不跟外人说了,只求执掌教士大人别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