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雾道:“你也说她们很能干,你又不肯给她们提正,这对她们是不是不公平?你若担心形成惯例,那就应该从某个不那么适合提正的官员做起。”
陈曦对凝雾道:“你不明白,历来正职调任退休等等,都有推荐继任人的权利,继任者自然心存感激;他是想由他来第一个得罪人;是不是?”她问明枫。
明枫拍拍她脑袋:“哎,心照不宣就得了,干嘛什么都得说出来?”
陈曦道:“你呀,不用什么都替我考虑,这些事就我来做好了,反正我做什么,她们就是不愿意也没辙。”
“你做不算,非得是普通人做才成。”
“你是我的君相,也不是普通人呀。”
磬玉见他俩在那儿互相体贴吹捧,便假做吃醋:“哎哎,你俩别肉麻别肉麻,我们俩还在呢。”!
“没事没事,我最喜欢肉麻;”凝雾满不在乎冲陈曦努嘴儿示意:“来来,你乖乖坐我旁边来,来跟我肉麻。”;
明枫一手圈住她的背,一手将她脑袋按到胸前搂紧,下巴抵住她头顶:“不去不去,我还没肉麻够呢。”
陈曦被他搂得死紧,张开嘴巴吐着舌头假作呼吸不畅,努力翻白眼儿。
这三人年事渐长,与她差距越来越大,感情日渐深厚,却也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还时不时拿她开心玩;她也尽力配合着要哄他们开心,都有意无意地避免谈及年龄生死,其实不管谈不谈,那都是个阴影。
磬玉嚷:“你勒得她都喘不上气了,还是到我这儿来吧。”
陈曦顺着他的话装虚弱,哑着嗓子断续道:“说好了俩月……不搭理你们,就是……不搭理;……嗬嗬……亲爱的……你能不能……让我……喘……两口气?”
明枫放开她脑袋改拍背顺气:“何止两口?我让你喘四口。”
凝雾大笑:“哈哈,来跟我好,我让你喘八口。”
陈曦坐正了急喘两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都等会儿再欺负我,先说说,如果换一个人上来,果然不能公正无私,如何?”
凝雾道:“那自然要严肃制度,严厉惩处;嘿,我还以为你是看重挽杉呢,不想你是给她设套呢。”
明枫正色道:“我确实是非常尊重挽杉。不论是资历、能力还是为人公正无私,甚至是年纪,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觉得她来管理人事肯定不会有问题,这样就给后面的人树立一个榜样;她已经五十几岁了,到退休还能干上几年,她后面上来的人真有什么不好,一来你可以及时处置,而来还可以改进制度,不过——其实这种事,法制是一回事,关键还是人治,不然真是没有完全的法子。”
“对呀!”凝雾也说:“其实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开国之际,君主臣工皆奋发有为之士,也大多奉公守法,就是法律制度,虽然不如今日的法律,也尽是为国计民生考虑,只是越往后越偏离正道,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法再好,执法的人不好也不成。”
陈曦点头道:“说的是,咱们一代人不可能替后面人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到了,就是今日之法,将来是否适用也不能保证;咱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探索一条制衡之路,宪法要照顾到大多数国民的利益,君主、臣工要能相互制衡,国民要能行使监督的权力和义务,因此还必须提高国民素养,普及教育,尤其是道德品质修养教育最为重要,国民要遵纪守法又没有奴性,要崇尚自由但又不会无政府主义,要仁善慈悲但又不软弱可欺……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一代人的事。”
“所以啊,”磬玉终于有机会插嘴:“明枫你真不该辞职,还有什么比你现在这个位置更重要的?”
“就是,你要不工作了想干点儿什么?”陈曦问
明枫道:“我要做一件大事,你要不反对我就告诉你。”
陈曦正要问什么大事,不妨凝雾一步跨过去伸手捂住她的嘴:“别理他别接茬,他卖关子呢,就让他憋着。”
“凝雾你真无趣。”明枫撇嘴:“要不你就一直捂着她,要不等你过两天出差我还卖关子。”
陈曦拉开凝雾的手,往明枫那边挤了挤拉凝雾坐下:“不闹了,真不闹了,快说你想干嘛。”
“我们鲁那族有好多书,费斯庭有一个藏书馆,都是星师们当年写下的;现在年轻人认识鲁那文字的人越来越少了,要这样下去恐怕将来这文字就要消失了;我想把那些书写下来……”
凝雾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主意好!不光咱们的藏书馆,还有南边的书呢,真是,这工作太有意义了!我也辞职跟你干!好不好?”他回头问陈曦。
陈曦也赞同:“这是好事啊,不过没必要一下俩人都辞职,凝雾你在教育部,不正要去南方出差么,就便把这件事在南方办了,我看就组织学校老师,南边很多老师是原来的士子出身,就请她们利用假期时间慢慢地做这个工作,你部里出钱补助,跟财政部申请一笔拨款;让各地把书目先推荐上来,你组织人整理书目,然后分类到各地教育局,组织教师编译。”
“那,”磬玉试探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做这个事?光是写字,我细心些,应该不会出错吧?”
磬玉多年只管理内廷家事,倒也没出什么错,但一说到在外做事,立刻就没信心。明枫便笑:“怎么不行?你那笔字不写还可惜了呢;不过就是你那钥匙你还自己保管,所以家事也还是你的呀。”
磬玉开心一笑:“嗬嗬,那是当然,我的宝贝钥匙,你想要还不给呢!”
第 262 章
明枫编译书籍的想法不光得到家里众人的支持,几天之后也在内阁会议上得到了冯宁宁和众多官员的支持,新任农业部长凤容提议:“南方情况或有不同,民间多好藏书者,有些珍本孤本,便是如今天佑皇家都未必有,就是我自己也很有些孤本值得编译,编译局或者可以号召民间捐书以为蓝本。”
“那就请你带头吧,”冯宁宁随口道:“让明枫君相给你写借条,用完了还你,损了破了让陛下赔你,如何?”
凤容:“我既有此提议,自然会带这个头;既是利国利民之举,哪里需要赔偿?”
明枫欣喜道:“你那里必定好书不少,我预备招募志愿编译人员,都是爱书之人,必定会珍而重之;此外,民间即使有收藏者恐怕未必舍得捐借,不若约定,凡所捐书籍一经采纳,新书印刷出来就将原书奉还,且还将新本附赠;这样所费不多,也能鼓励民间捐书。”
“这个办法极好,就是凤容你赚大发了啊!”冯宁宁颇羡慕地瞪圆了眼睛,接着垮了肩膀长叹一声:“唉,怎么我就一本没有呢?”
共事这几年,凤容早领教了这位神仆兼总理大臣不管形象不拘小节的性情,实在要照他的看法,总理阁下连大的礼节有时候都不怎么在意。不过既然她无耻的话虽然常说,无耻的事倒还真没干过,且处事为人皆公正,为国事百姓又是百般操劳,凤容便决定无视她那些缺点了;但他出身皇家,自幼所受教养极严,要让她接着冯宁宁的话玩笑是断不可能。
当下众人有闷笑的,有大笑的,有跟着唉声叹气凑趣的,偏正主不笑,只与明枫凝雾轻声商议起书籍交接事宜。辅政大臣霜林接着提议:“这事利国利民,是大事,单靠志愿者恐怕时日太久,不若文化部教育部共同筹备建一个编译局,选拔适当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