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义,”赵匡胤脸色铁青,“朕再问你:你任开封府尹多年,都是这么抓住犯人就立即处死的吗?”
“那倒……未必。”赵光义小心翼翼的,“不过昨夜是个例外。京城重地,竟有毛贼公然劫财,还犯下命案,臣弟实在按捺不住,就误将马林就地正法了!”
赵匡胤一拍身边的几案喝道:“光义,你还敢在朕的面前信口雌黄吗?”
赵光义做出一脸的无辜相:“皇兄,酒店老板的证词,白纸黑字,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构!臣弟错就错在不该把马林误当了蒙面人,皇兄因何言说臣弟信口雌黄?”
“赵光义!”赵匡胤本来是坐着的,现在“呼”地窜起了身,“你要朕把那赵普唤来做证吗?”
赵光义本能地一愕:“皇兄,此事乃臣弟所为,与那赵普何干?”
赵匡胤突地纵到了赵光义的近前,并指着赵光义的鼻尖问道:
“你说,赵普昨夜身在何处?现在是否还呆在你的府里等你的消息?”
赵光义无言了。他不敢否认,赵匡胤只要派人出宫便会发现赵普确实坐在开封府里。看来,故意杀死马林一事,是瞒不过赵匡胤了。
赵匡胤冷冷地问道:“赵光义,你怎么不说话啊?”
赵光义回道:“皇兄既然都说中了,臣弟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啊!”赵匡胤的眼里几乎要冒出了火,“那赵普劝朕将马林问斩,朕没有同意,他便去劝你,而你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真的把马林斩了!你,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兄吗?”
事已至此,赵光义也就不想隐瞒了:“皇兄,臣弟以为,那马林虽有功劳,但又罪恶滔天、罪该万死……”
“住口!”赵匡胤逼视着赵光义,“你,你就那么听信赵普的鬼话?”
赵光义急忙道:“不是臣弟听信什么鬼话,而是臣弟觉得赵普所言有理。那马林每到一处,便纵容部下放火、杀人、奸淫、掳掠……皇兄,七年前蜀人叛乱,不就是这样引发的吗?莫非皇兄还想看到南汉的百姓再来一次大规模的叛乱?皇兄,赵普劝臣弟杀掉马林,也是在为皇兄着想、为大宋国运着想!臣弟以为,皇兄应将马林被斩之事晓谕天下,以安抚南汉百姓之心!”
“赵光义,”赵匡胤直直地瞪着赵光义,“现在站在这里的两个人,究竟谁是皇上?”
赵光义赶紧道:“当然……皇兄是皇上!”
“好!”赵匡胤点点头,“既然朕是皇上,那你是听朕的话呢,还是听那赵普的话?”
“臣弟自然惟皇兄之命是从!不过,赵宰相的有些话,臣弟也不能充耳不闻!”
“滚!”赵匡胤大吼一声。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如此对赵光义发过这么大的火。“赵光义,你不要做开封府尹了,你到宰相府去做赵普的管家吧!”
赵光义不再说话,脸色铁青地“滚”回了开封府。一见赵普,把入宫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然后苦笑着言道:“赵兄,我可要到你的府上讨口饭吃了。”
赵普“哎呀”一声大叫,拔脚就要离开。赵光义连忙拦住问道:“赵兄意欲何往?”
赵普言道:“你今日遭遇,全是为兄之罪!为兄要面见皇上理论,不然,为兄于心何安?”
赵光义摇头道:“赵兄啊,皇上气怒如此,你此时入宫,岂不要惹上杀身之祸?”
赵普回道:“纵然被皇上千刀万剐,为兄也无怨无悔!”
“算了吧!”赵光义将赵普拉回了座位上,“既然此事是兄弟我出头,那你赵兄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如果皇上真要处治于你,那你就是想躲恐也躲不掉啊!”
赵普叹道:“光义兄弟,我赵普本只想着要把那马林绳之以法,万没料到,竟惹得兄弟你与皇上产生这么大的矛盾!我说马林罪该万死,我这般作为,岂不也是罪该万死?”
“赵兄言重了!”赵光义居然笑了笑,“其实啊,我俩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你若是安然无恙,那我就会平安无事,而若我真的到了宰相府去做管家,那大宋的宰相就肯定不是你赵普了!”
赵光义所言应该是正确的。也就是说,赵光义与赵匡胤之间虽然闹出了矛盾,但赵光义与赵普之间的关系却又大大地加深了一层。这层加深了的关系,对赵匡胤而言,是喜还是忧,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