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卿闻听大喜,连香了张若兰几口。张若兰越发娇羞,“夫君,那天所谓约法三章,是我任性胡闹,你别当真。我是你的妻子,侍奉你是应该的,你不必理睬我那些疯话。”
“娘子,我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喜欢,我绝不勉强。夫君我说话算数,不会食言的。”
等进了衙门,李炎卿吩咐人去烧水,又问张若兰“你喜欢吃什么,只管对我说,我亲自下厨为你去做。我告诉你,我的手艺可好呢,就算是咱香山的大厨,也未必一定就强过我去。不管什么珍贵材料,只要你说,我就去弄。再不成咱备条船,到恭常都那,找佛夷要去。”
卜加劳的炮厂设立,除了土地之外,也离不开材料、人工。香山县只要在任何一个环节卡一卡,他这炮厂就别打算开动。因此这段时间,澳门几乎成了香山县的自留地,缺什么找佛夷要,也快成了香山县公人的共识。
也有些葡萄牙人想要反抗,结果西芒趁机整顿,排除异己,吞并弱小。几场击剑、射击、赛龙舟比赛之后,卜加劳的炮厂内已经多了不少战俘劳工,西芒的地位也越加稳固。
张若兰道:“夫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必为我特意准备。夫君是一县父母,要做大事,这些厨房里的小事,应该由我来做。”
“夫人,你那双手,又白又滑,一看就是在家里从未干过活的。哪能去做那些事?便是一个油烟,就熏坏了你。水热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待会给你做几样小菜,让你尝尝手艺。至于衣服么,你先将就一下。等过几天,咱再去广东府城里去买,包你满意。”
等到张若兰前去沐浴,李炎卿这才长出一口气。那边秦蕊珠强忍悲痛走过来施礼道:“给大老爷道喜,恭喜大老爷平安而规……得纳新妇。”
此时那些衙役都已经到班房休息,这后宅只有他们几人,李炎卿见外面无人,猛的一把抱住秦蕊珠“蕊珠,这几天可想煞我了。”
秦蕊珠不想突然遇袭,下意识的就去推他,接着又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老爷,你放尊重一点。你已经有了夫人,何必还要来欺负我。我虽然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也不是任你作践的。”
“蕊珠,你看看,怎么还吃醋了?咱们两人难道才认识一两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坏人?”
“没错。你若不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带了个夫人回来?难道她就是那什么柳叶青?”
“她不是柳叶青,可是却比柳叶青厉害多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对外面说……”
等李炎卿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秦蕊珠的脸色一变,已经从悲痛变成了惶恐“怎么?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你听她那一口官话,可是这边的口音?再看她那气质,这个总归装不了假吧?”
“那老爷你……你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不是自己找死?”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积极补救,想方设法把事挽回么?结果倒好,被你看成了负心人,还挨了一巴掌。”
“对不起,老爷我不知道。我方才一时气急冒犯了老爷,还请老爷责罚。”
“责罚,是该狠狠地责罚你。”说话间里李炎卿的手,已经滑进了秦蕊珠那宽大的儒衫之内,将她羞的面红过耳,通体无力。二人以往没有过这种亲密举动,更别说李炎卿若是稍微有这方面的倾向,她也会拼死反抗。
可如今张若兰的强势到来,却让秦蕊珠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意识。这女人不但美貌无双,而且家世显赫,不知出身是何等高贵门庭,自己拿什么和对方去比?而且她和刘老爷还有了亲密关系,自己如果还想过去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将来就只好做一辈子书吏了。
在这种压力下,她也就任由李炎卿胡闹,只想着: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就先让他偷自己几次,看看张若兰这妻,能否赢过自己。
李炎卿新尝肉味,如今又见秦蕊珠放松戒备,不由就有些得寸进尺。秦蕊珠低声道:“你若不怕被张若兰发现,我就任你来摆布。我又飞不出这衙门,你急什么?”
等到张若兰换好衣服回到卧室时,李炎卿眼前一亮。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如今穿上这一身上好襦裙的张若兰,比起前两天不但更增几分颜色,举止间那份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更加浓厚,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快感就更多了。
“夫人,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这样子,让我看一百年也看不腻。”李炎卿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拉着张若兰贴身坐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做。再不然,我就自己去给你准备。”
“夫君别急,天色还早着呢。你几天没在衙门里,来往公文,本县的民情,你要先看看。先公后私,我是你的娘子,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县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夫人,这你就说错了。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其他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若是你担心我耽误公事,我就弃了官印,随你去做个闲云野鹤便是了。”
第九十章 当家大妇(下)
“就止怕了你这张嘴。”张若兰心头甜蜜,她终究没遇到过如此体贴的男人,再与过去的心上人对比,那位文采飞扬,却恃才傲物,睥睨天下的江南才子,或可远观,可以崇拜可以倾慕,也可以做个诗文朋友。但是要说到夫妻相处,琴瑟和鸣,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更让人觉得塌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何必还这么讨我欢心?你把这几日公文拿来,我帮你看看。”
李炎卿一声吩咐,秦蕊珠抱了公文进来。她方才怕张若兰看出端倪,溜到外面过了过风,这时神色已经基本平复。只是想到对面之女身份不凡,再看那份气质,不知怎的,她就觉得心里阵阵畏惧。
放下公文后,她又连忙施礼拜见夫人。张若兰却不让她起来,反倒仔细打量着她,半晌才道:“啧啧,一个人从家乡千里来收丈夫尸体,半途被人骗了,又肯坚持着为夫鸣冤,真乃女人中的典范。不过可惜啊……可惜。半途而废,不足为效法。”
秦蕊珠当然知道这半途而废指的是什么,面色一变,低头不语,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夫君跟我说,他有个得力的臂膀。我今日一见,倒也算的上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做个县衙书办,也算合格,如是到了府里,就只能算是个平平。将来等到夫君巡抚一方时,你这点本事,可就不够看了。到时候,夫君还是得请几位稳妥的老夫子,才是正理,不然就耽误了大事。”
“借夫人吉言,我这知县也只是个下等县,等我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至于巡抚,我一个举人官,哪敢想那些。”
“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的丈夫做一个巡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好了秦氏,起来说话。你今后安心当你的门子,你丈夫的仇,我会帮你报。不过我如今进了后宅,明面上你又是个男人,内宅里你最好少来,免得被人说闲话,害老爷面上无光。”
她又讨了那几篇范文来看,边看边摇头道:“与做的公事一样,四平八稳,无功无过。在县里中个童生,勉强倒是够了。到了府里,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到了道试的时候,这样的文章能否中秀才,就要看大宗师的心情了。”
秦蕊珠被她训的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若不是早知道她身份高贵,怕是忍不住就要掀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