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道人脸上挂不住了,骂道:“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真正的法器何等稀少,别别人随便拿样东西,你就敢说是法器。”
天真子大声争辩道:“师父你一向夸我眼力好的。”
“你!”天清道人气结,正想指点一番,天真子叫道:“哇,又多了副拷鬼棒。”
他跑过去,这次懒得再回来,就站在神坛那叫道:“哇,哇,师父,这拷鬼棒好了不得哦!你的一比之下,分明就是一根烧火棍。哼,亏得师父平日里总带在身上,也不嫌丢人。”
天清道人脸一红,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回来。再在那胡言乱语,为师我将你逐出师门。”
天真子却忽然大叫道:“啊啊,师父,你将我逐出师门得了。道士哥哥他,他又拿出了,一、二、三,啊啊,整整八张桃木符。”
“师父你不是说,桃木符比纸符要好得多。可怜你一张都没,道士哥哥这却有八张。”
“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道士哥哥,你看我已被穷鬼师父给逐出了师门。你生得那般好看,心眼儿定也是很好的。要不你就收我为徒吧,我可乖可懂事了。”
这童言无忌的话一说,众道士无不大笑。天清道人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他恼羞成怒地喝道:“好,好你个死崽子,甭管你是不是我亲侄子,今儿个,贫道非生生地用藤条抽死你。”
可天真子不理会他的威胁。看清了小道士手中的事物后,他站在那一呆,然后跳将起来,跑过来一把拉住天清道人的手,往神坛那扯去:“师父师父,道士哥哥拿出了一柄铜钱剑。那上面的古钱,可枚枚都比师父你锁在柜中,都不敢拿出来的三枚古钱要强。”
天清道人跳了起来,怒道:“怎么可能?若真有这样铜钱剑,贫道一口就将他吃下去。”
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的身子也猛地一僵,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天真子很同情看着他,叹道:“师父啊,你惨了,这么长的一柄铜钱剑,你怎地一口将他吃下去?”
天清道人顾不得理他,一把抢过神坛上的铜钱剑,颤抖着手,一枚古钱一枚古钱地摸了下去。那眼中放出的光芒,让人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将这一百零八枚古钱,一枚接一枚地吞进去。
小道士淡然一笑,再从包中取出桃木剑。
天清道人的身子剧烈一颤,他颤声问道:“这可是千年桃木心?”
“正是!”
“这可是雷击木?”
“正是!”
天清道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他指着神坛上琳琅满目的各色法器,颤声说道:“这些,可都是你的?”
小道士老实地说道:“不全是。”
天清道人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也是,别说只你一人,便是天下道门中那么多支派,怕也没两派,能拿得出这么多上等法器。”
小道士继续老实地说道:“就这桃木剑不是。”
就这不是,也就是说,别的都是。天清道人踉跄着后退一步,只觉心口一阵发闷。
可这还不算完。
当看到小道士迟疑着,向身后的包裹再摸去时,天清道人失声叫道:“你还有?”
摸到了那支天佑笔,小道士犹豫了下后,终一咬牙,拿了出来。这等神物,他自不敢让它随便现身。可这次法会用到的好些符篆,他平时便不会备在身上,得现场画出。
天清道人见他拿出桃木剑,都轻描淡写的很,可拿出这法器,表情却很凝重。当即知道,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定是样了不得的东西。
可再心里有了准备,当看清天佑笔,特别是看清笔上的那枚朱红印鉴后,他还是觉得,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将他炸得魂飞魄散。
晃了晃身子,摇了摇脑袋,揉了揉双眼,天清道人再定睛一看,确定看清后,他二话不说,当即跪地,朝着这天佑笔,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大礼。
大礼行毕,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再不敢停留。
这情形落在众道士眼中,自是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匪夷所思至极。当下众人连连发问,天清道人却嗔目喝道:“聒噪什么?贾府使了大把的银两,是让诸位来看戏的吗?该念经便念经,闲事少管。”
见他当先念起《太上洞玄灵宝往生救苦妙经》来,众道士也不敢迟疑。法会,正式开始。
至此,天清道人对小道士言听计从。让念什么,便念什么,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绝无二话。他都服了软,别的道士自是配合无间。
等到休息时,有相熟的道人憋不住,悄悄问起。天清道人只悄悄回道:“贫道不知此人身份来历。但他来头之大,定出乎你想象之外;道行之深,也必出乎你意料之外。所以什么都不要问,做好自己的事就是。”
第二日一早,贾母将天清道人唤了过去。
贾母笑道:“本想请道长主持这次法事,只是我那孙儿胡闹,倒是让道长受委屈了。”
天清道人应道:“那天一道长年纪虽幼,一身道术却远在贫道之上。贫道绝不敢说委屈。”
贾母于是问道:“如此说来,那天一道长真能办好此事?”
天清道人说道:“自然。不过贫道看这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