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着给女儿找个好男人,好好疼她,宠她,护着她。这人是他挑的,他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可真到了这一天,也只能酸溜溜的想到那句亘古不变的真理:女大不中留。
何子衿一一礼貌的答着常有良的问题,常悠悠不好意思坐下去,厨房里邢老太太跟一帮佣人都还在忙着,她便钻进了楼上房间。一直等所有人喊她吃饭,她才扭扭捏捏的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常有良说:“悠悠,你以后要好好听子衿的话,别给他惹麻烦。”
常悠悠咬着筷子,想了想,又埋头扒了几口米饭。
常有良又说:“子衿,有时间就带她常来这儿看看。她不懂规矩,以后就辛苦你一些了。”
何子衿微笑:“常叔叔,您放心。”
常悠悠琢磨着这对话不对味,她抬头:“常有良,你要赶我走啊?”
她拧着眉,话脱口而出。
自从常有良大病之后,他与常悠悠的关系也得以缓和。常悠悠仍像从前那样大咧咧的喊他常有良,却又有什么分明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这一声常有良喊的着实亲昵自然,就连这话,也不是从前凶狠骄纵的味道。
常有良心里一暖,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咂舌吞入肚中,笑眯眯的看着何子衿:“子衿,好好待她。没心没肺的丫头,以后我可省了心了。”
何子衿微笑:“您放心。”
常悠悠看着笑意绵绵的两个人,一时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手机还在手袋里,她几乎都忘记了。微怔着将它拿出来,屏幕上发出幽白的光,上面是长长的一串数字。
“喂,你好。”
她的声音甜糯绵软,何子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常有良示意他喝酒,他点点头,微微呷了一口,听筒里传来的是男声,他的手顿了顿。
“真的嘛?记的,就是Battery-Park旁边儿的那一家……好啊好啊,我要去瞧瞧,好久没吃到那位师傅的牛肉蔬菜浓汤了。嗯,好…”
何子衿听她应承的痛快,眉开眼笑,黑葡萄似地眼珠子,晶亮晶亮的。Battery-Park?牛肉蔬菜浓汤?
是了,Battery-Park掩映在灌丛郁郁葱葱的环抱下,像是给周遭的摩登大厦系上了一条绿色的丝带。
林荫下有着干净的卵石街道,里面不时的飘过优美的华尔兹圆舞曲。路边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是家漂亮的小餐馆,风铃被推开的门碰动,发出“叮叮叮叮”清脆的声响。
她喜欢去那一家餐馆吃餐点,通常都是浅色的T恤配长裤,有时还会在襟前别朵蝴蝶结,或是戴一顶素色圆帽,很有几分流浪艺人的味道。
他的人拍下来不少的照片,他不能去看她的时候,就靠这些照片了解她的行踪。
他还知道,有一次她独自在Battery-Park散步,最后停在了河边,她弯腰去看鲜绿色的河水,风吹起,掀走她的小圆帽,她伸手没捞住,人却一头栽进河里。
两年,他只在她面前出现了这么一次,她躺在医院里,他气急败坏的抛开手里的事情,坐了几十个飞机,顾不上倒时差,直直的奔进医院,劈头盖脸的将她一通骂。
她对他的突然出现,显然表现出一副极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本晶亮的眼睛顿时变得迷迷蒙蒙。
她的眉梢往下压,一副可怜委屈的小模样。
他能说什么呢?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幸亏他让人跟着她,否则,真要出个什么事情,他得懊恼一辈子。
是,一辈子。
他曾以为很难,可是,那一瞬间,他轻而易举的想到了“一辈子”这三个字。
他说,小东西,我来这里出差,顺便看看你。你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是给我惊喜呢,还是惊吓呢?
那次,他在曼哈顿逗留了半个月。
每天早上,他在酒店里给她做早餐,照着食谱熬白粥,放温了端去医院喂她。她还有些不情愿,死活不肯吃,他好说歹说才哄着她吃一点。
她出院后,为尽地主之谊,带着他漫步在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