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里面没世子爷什么事,就去了贵妃一块心病。
当下那衙差反手要关上府衙大门贵妃也没再拦着,只从怀里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顺着留下的半条门缝递了过去,天色渐晚,衙门口早早支起了灯笼,那衙差顺着灯光那么一瞅,眼珠子好悬没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地上——
她这是要干什么?
想让他扭转乾坤把理全叼他们这边,不说这钱太少,他也没这么权限啊?!
“说实话,我是相信我家掌柜的品行,肯定不会把劣质的肉送上去给客人吃的,但事已发生,我做为东家也不能坐视不理。以往我没和官府中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里面伙食怎么样,我不求差大哥给什么特殊照顾,好歹麻烦您给买些吃食进去……剩下的银子差大哥们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酒,因为这事儿肯定也给差大哥带去不少麻烦,总之,麻烦您了。”
只见那面黄饥瘦的差大哥脸也不黄了,激动的老脸红扑扑的,眼睛也不斜视了,端端正正的瞅着过神财神这位美妇人,特么手真大。
说是买些吃食进去,剩下的都留给他们——哪有什么们,就他了!
天知道那些吃食能用多少钱,她先前给的碎银子大鱼大肉都够了,这五两说穿了就都是他的啊。当下哪里还有半点儿不耐烦,毕恭毕敬地比见了他家老爷那精气神还足,几乎抱着她的大腿给她扛下台阶,免得灰尘沾了她的鞋。
他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石,这五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四口大半年的花销了!
门缝嗖地让他一把给推开大半扇,亲自送贵妃离开的架式,“您慢走,这灯有点儿暗,小心着脚下,”那叫一个殷勤,连小声儿都柔和多了。“您不必担心,那些客人都没多严重,就是拉脱了水,当时你家掌柜及时给请了大夫,跟过来府衙给开的药,喝下去折腾一下午也都消停了——才消停。这事儿闹起来,其实就是名声不好,没吃死人,不会有什么大事儿,顶多赔点儿医药费罢了。”
“要是查出来肉质不干净,只怕要罚几个钱。”不过看她这大手大脚,一出手给他个衙差就是这个数,应该是不差钱的。
贵妃微微蹙眉,“衙差大哥,我就是有点儿弄不明白——”
“您说,但凡我知道,但凡您能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衙差拍胸脯保证,然后一转头道:“嘿,胖大姐也小心脚下,有个台阶石头不稳,别摔着了。”
“……”贺牙子算是见识了贵妃的手段。
先前,岂止是这衙差让那五两银子给镇住了,连她都镇的半点儿没回过神儿,整个人失语了。
一个衙差,给个三瓜两枣儿打发打发也就得了,反正也用不着他们,谁成想人家有钱人就是任性,随手一撒就是这个数。
可如今一看衙差这态度转变的,只怕对自家老娘都没这么柔声细气,那语气那神态简直了……她算开了眼,以前让人呼来喝去的,今天借着那五两银子,她居然也摇身一变成了‘胖大姐’。
“我只是听说,大夫和衙差大哥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我家伙计去请了大夫,那是哪个热心人报的官呢?”贵妃问。
“赵老六啊。”
衙差还真是没半点儿隐瞒,“就是他们一桌子吃饭,五个拉的不成人形,就俩人没咋地,其中就有赵老六——他原名叫赵功成,据说要是有个弟弟就叫名就,可惜他娘前面生了五个全夭折死了,生了他之后他娘也死了,就没有机会把他弟弟名就给生出来。他是个老童生了,三十六七岁连个秀才也还没考上,就在他卖皮毛的远房表哥当个帐房先生混日子。”
说到这儿,他嗤地一笑:“不是明年就要科举嘛,这些个读书人凑到一起商量考试的事儿,谁知道一个个拉成这样……看来兆头不怎么吉利啊。”
贵妃一听到‘皮毛’两字心头一动,“差大哥知道他在哪家当帐房吗?”
衙差听到这儿才警觉,停到了驴车旁边:“您这是要打击报复?”
“当然不是,”贵妃失笑,“像您说的,这多大的事儿啊,顶多赔些医药费,为了那点儿小钱也值当的?我是有个亲戚也做皮毛生意的,我想着会不会是认识。如果真认识不就更好说话了嘛,您说是吧?”
衙差一听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尤其这美妇人斯斯文文,笑盈盈的别提多甜了,那么有钱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干杀人灭口的买卖。
“他总挂嘴边,姓——陈!前些年发了家,对自家兄弟还挺照顾。”衙差挠头,“以前我们还一块儿吃过一顿饭,叫什么来着——豺狼虎豹的。”
“陈虎。”
贵妃轻启朱唇,她可还记着呢,柴银杏家的男人就叫陈虎,这下算是对上了。
木墩儿一听贵妃叫出名字了,就知道到底让她给刨着根底了,激动的把车帘子就给挑起来了,结果那衙差就在车帘外面,没想到里面会突然有动静,吓的嗷的一声腿就软了。
“哎哟娘哟,这谁家——这小少爷好生顽皮。”
“有劳衙差大哥相送,您也回吧,我明天一早准来。”
“巳时啊,也别来太早,我家老爷一般都这个点儿审案。”
贵妃连声道谢,上了马车直奔丁字巷。事实上撒钱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还真就从他嘴里直接就把真相给挖出来了,正是无心插柳,她也想再掏点儿散碎银子,可是兜里没有,最小面值的也就五两的银票,却不成想让这五两的银票就把案子给破了。
“他娘的柴银杏,”木墩儿啐了一口,“尽玩儿阴招,公平竞争不会,坏心眼子可不少,一个接一个的,知道衣铺上不好下手,就冲烧烤店下手,是想把咱名声搞臭了啊!”
(未完待续。)
300 先机
杭玉清当天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是戌时末(19至21时),而他之所以日落之后还在明阳城如入无人之境,没被拦在外面,则是有赖于他身上秦王府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