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大喜,当即领命而行,于峰顶雪原之中练起了拳脚。
他最初师从古墓派,在李莫愁那里学到了像是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等武功,但这些武功只是古墓派的入门武功,并不算是什么上乘的武学;后来,萧遥偶遇冯默风,并以此从黄药师手中学得了桃花岛的旋风扫叶腿法、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接着又回到古墓之中,取得了刻在暗室顶壁的九阴残篇并加以修炼,至于探访大理,在琅嬛福地中找到段誉留下的北冥残篇和凌波微步,一个无法修炼,另一个则纯粹只是一门辅助性的功法,于本身实力其实并无什么真正的提升。而且他得到一门武功的修炼之法后,除了初期有李莫愁还稍加指点外,像九阴真经和桃花岛的武学,萧遥基本上都是靠着自己的悟性,一点点摸索着修炼。这种方法虽然于本身的武学修为和境界都大有裨益,但往往也因为缺少名师指点和能够借以交流的渠道,导致武功中的一些细节和变化无法想深想透,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始终还是有限的。萧遥所学既多,大脑中自然而然地便想将所有知识融会贯通,取其精华而弃之糟糠,加之从原有的武功中演化出来的比如美女剑法、落英神剑剑法等其他武功也十分繁杂,这些因素交杂在一起,使得萧遥的武功招式看起来十分混乱,往往一招之中,既有桃花岛武学的影子,又能看出古墓武功的根底,还隐隐暗含九阴残篇上的种种道理。而如此复杂,涉及甚广的武功,凭普通江湖中人的见识和眼光,自是无法看出来,但此时在洪七公这样见多识广的武林前辈面前,萧遥的武功便不再显得那么神秘。
之前萧遥在洪七公的面前,最多走不过三招便即败下阵来。这三招虽已可算是萧遥压箱底的绝活,但仅凭这些,那也是远远不能将他平日里苦练所学的武功尽皆展现出来。此时洪七公任其发挥,萧遥全力试演之下,不过十来招后,洪七公的脸上便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惊异之色,凝神再看两招,但见他嘴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直到等萧遥一套功夫试演完毕后,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可曾练过九阴真经?”
对于九阴真经上的拳脚功夫,萧遥其实并没有下过多少功夫去修炼,他将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九阴残篇上的内功心法和点穴解穴,以及蛇行狸翻之术这门轻身功法之上,因此所试演的武功中,九阴真经那部分的影子便相对淡了许多。此时他见洪七公一眼就认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惊叹这位老前辈的眼光之锐利,当即点了点头,说道:“老前辈慧眼如炬,见多识广,晚辈当真是由衷敬佩。”
洪七公见萧遥点头承认,面色凝重地说道:“桃花岛黄老邪、白驼山老毒物、大理段皇爷、全真教重阳真人,还有老叫化当年位列天下五绝,而第一次华山论剑,当时之所以大战七日七夜,为的便是这九阴真经的归属,不过最终真经还是由王重阳夺得,他也借此一举成为五绝之首。不过,后来真经辗转数人之手,你又是怎么得到手中的?”
萧遥闻言一惊,毕竟这九阴残篇的获取乃是自己靠着后世所知才得到的,而既然有此一节,心中自然是有些心虚的。但他心思急转间,便已想好了一套说辞,于是推脱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件事其实还是跟本派的林朝英祖师有关。当年,重阳真人得到了九阴真经后,自己却并没有加以修炼,而是转送给了祖师婆婆,至于当时其意如何,那却也不是作为弟子的晚辈所能妄加揣测的。只是,这九阴真经虽然到了祖师婆婆的手中,但不知为何,祖师婆婆却也没有修炼,而是一代代地传了下来,后来便到了晚辈的手中。可是晚辈拿到这九阴真经后,却发现上面的功夫残缺不全,乃是九阴残篇。虽然如此,那也只得照着练习了。”
洪七公听了这话一愣神,哈哈一笑,神色间颇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叫化一直以为王重阳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当年他揭竿而起,力拒金兵,曾言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老叫化好生敬佩,对于他和林姑娘之间的事情,当时虽觉有些遗憾,但仍是全力支持的。谁知,这王重阳表面上对林姑娘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只作不知,暗地里却做出如此有情有义的事情,当真是给他全真教的徒子徒孙们做了一个好榜样呀,哈哈!”
萧遥见自己的一番话竟令洪七公对王重阳如此腹诽,心中虽微觉歉疚,但仍是连声附和。洪七公对于此节倒是一笑而过,当即又让萧遥试演了几套武功后,便亲自指点起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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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日师徒(下)
萧遥得洪七公亲自指点,别说他悟性极高,就算是天资愚钝,那从中的获益也是匪浅的。思及射雕原著中,洪七公也曾这般悉心指点了郭靖三日武功,便使他一举成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而郭靖的资质似乎还不及自己,萧遥顿时便觉得内心之中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与成就感,整个人也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二人在这雪夜之中勤学苦练,一轮银月的清辉洒了下来,映出两道黑色的影子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奔来走去,其情其景,远远望去当真似梦似幻。这晚宿夜未眠,直到天光破晓,远方一道金色的光芒刺破天际雾霭,星星点点地落在崖尖石顶上时,感到浑身上下微带着暖意的萧遥和洪七公才回过神来,二人盘膝而坐,呼吸吐纳着这华山之巅上清晨冰冷而清新的空气,以涤内腑气神。
如此这般每晚勤修苦练,萧遥的武学修为大幅增加,桃花岛,古墓以及九阴残篇上的武功进一步融合精纯,连凌波微步也在和洪七公的切磋中基本臻于大成。如此这般三日时光忽忽而过,到第三日清晨上,就在二人呼气吐纳,均已即将进入无我无相的冥思之境时,突然间耳边却犹如平地起惊雷,响起了一声浑厚刺耳的声音说道:“老匹夫,小兔崽子,你们两个害得我好惨,快纳命来!”紧跟着就是一道劲风袭至,正是欧阳锋挺仗击来。
洪七公功力深厚,虽已进入忘我的状态,但对于外事外物的警觉提防之心却从未有过一刻的丧失。此时,欧阳锋一招“盘蛇出动”甫一使出,洪七公立刻便身有所觉,浑身真气无需刻意调遣,立时便充斥进了筋脉之中,他盘膝而坐的那片雪地更是突然间以他为中心,地上的落雪碎冰等物唰唰几声,呈放射状朝外瞬间飘散出数尺。便在此时,萧遥也已惊醒了过来,恰好眼见洪七公体内真气外溢,在体外形成的保护气层竟能吹雪裂冰,不由得暗赞一声,当即暗运真力,飘身而起,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欧阳锋双目圆睁,狮口大张,两排钢牙在晨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竟现出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整张脸颊面目扭曲,似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一般,其人更是状若癫狂,虽说手上使出的乃是他蛇仗功夫里一招极为厉害的“盘蛇出动”,可观之下盘却立时便能发觉不对,因为原本是与手中仗法相配使用,应是深蹲下地,几乎是贴着地面急掠而过的沉稳步法此时却成了一路类似于“梯云纵”般的轻身功法,整个人不仅不再紧贴地面,反而双脚迅捷无伦地点在地面,隐隐间还有飞身而起的意思。如此一来,这招原本阴狠毒辣、迅猛凌厉的“盘蛇出动”立时成了“盘蛇升天”,这就好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却突然被人给扔到了毫无着力之处的半空之中,自保尚且不能,哪里还有余力再去攻击呢?
洪七公见此情景,心念微动间,便知欧阳锋只怕是疯病又犯了,但为何连自己素来使熟的武功也会弄错,那却也不及细想,眼见欧阳锋转瞬即逝,洪七公微微一笑,倒曳大棒,扭头便走。只走出数丈,突闻衣襟带风,欧阳锋身形更快,挥杖横扫,怒喝:“老家伙,想逃吗?”
洪七公不愿占欧阳锋疯病之利,心中已不打算迎敌,因此当即让了三招,欲待夺路再走,却被他杖风四方八面拦住了,脱身不得。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洪七公存了个相让之心,欧阳锋心智丧失,更无顾忌,双方一退一进间,场上局面登时再无悬念,洪七公束手束脚,顿时便狼狈不堪,数次险些命丧于他杖下。眼见他又挺杖疾进,击向自己小腹,知他这一杖尚有厉害后着,避让不得,当即横棒挡格。忽然间,只觉他杖上传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不禁一惊,问道:“你要和我比拚内力?”心念甫动,敌人内力已*将过来,除了以内力招架之外更无他策,当下急运功劲抗御。
以二人如此修为,若是偶一疏神中了对方一杖一掌,立时内力随生,防护相抗,纵然受伤,也不致有什么大碍,但此时比拚内力,却已到了无可容让、不死不休的境地。二人以前数次比武,都是忌惮对方了得,自己并无胜算,不敢轻易行此险着,生怕求荣反辱,枉自送了性命,谁知欧阳锋此时疯病突发,头脑间浑浑噩噩,心底却念着自己数日比武不胜,便突运内力相攻。十余年前洪七公固恨西毒入骨,但此时年纪已老,脾气里的火性也随之大减,既见他疯疯癫癫,又已年老力衰,不仅已无杀他之意,反倒生出了几分的凄凉之感,因此之前数度手下留情,此时也只是气运丹田,凝守不攻,打算静待欧阳锋内力衰竭,平和化解此番争斗。谁知对方内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地汹汹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非但无丝毫消减之象,反而越来越是凶猛。
洪七公自信内力深厚,数十年来勇猛精进,就算胜不了西毒,但若全力守御,无论如何不致落败,岂知拚了几次,欧阳锋的内力竟然越来越强。洪七公想起与他隔着藏边五丑比力之际,他足上连运三次劲,竟是一次大似一次,此刻回想,似乎当时他第一次进攻的力道未消,第二次攻力已至;二次劲力犹存,第三次跟着上来,自己若是只持守势,由得他连连摧*,最后定然难以抵挡,非被毙于当场不可,而只有乘隙回冲,令他非守不可,来势方不能累积加强。
一念至此,洪七公立即运劲反击,二人以硬碰硬,全身都是一震。萧遥原本凝神戒备,此刻见欧阳锋竟径直杀向了洪七公,心中刚觉稍慰,却又见二人开始比拚起了内力,不禁大为担忧。他虽说已得了洪七公的三日真传,可难保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加以讨教,而欧阳锋更是还丝毫没有进展,他的白驼山武学那是一招半式还没学到手中,若是二人就此便来个两败俱伤,一命呜呼,那可如何是好?一念至此,萧遥登时心急如焚,仗着这三日之中,洪七公传给自己的那些绝妙武功护身,慢慢靠近了二人的身边,打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保全这两位武功盖世,对自己来说便似活经书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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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援手
萧遥在旁看的是心急如焚,可场中的二位却仍斗地不可开交。萧遥深知二位高手此时比拼内力凶险异常,自己处置地稍有不慎,便会危机他们的性命,因此只得静观其侧。又僵持一会后,欧阳锋头顶透出一缕缕的白气,渐渐地越来越浓,远远看去便如蒸笼一般,洪七公自然也只能拼尽全力抵御。此时他已无法再顾及到是否会伤到对方的性命,因为在这般的互拼硬耗下,若能自保活命,那已是实属侥幸了。
二人从清晨直拚到辰时,又从辰时拚到中午,洪七公渐感内力消竭,但只觉对方的劲力仍似狂涛怒潮般涌来,不由在心底暗暗叫苦道:“老毒物原来越疯越厉害,老叫化今日性命休矣。”他只道此番拚斗自己定然是要输了,虽有心避让,不愿再争,可苦就苦在此刻根本无可退避,无奈之下,洪七公只得竭力撑持,丝毫也不敢大意,而他却不知欧阳锋跟他的功力其实相差无几,此时同样也已陷入了气衰力竭,支撑维艰的地步。
又拚了两个时辰,已至申刻。萧遥眼见二人脸色大变,心想再拚得一时三刻,体内真力耗尽,他们非同归于尽不可,可自己若是贸然上前拆解,功力与之相差太远,多半也是分解不开,说不定反而还会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如此这般迟疑良久,思及神雕原著中,洪七公与欧阳锋在华山之巅斗法,虽然最终欧阳锋神智复明,与洪七公冰释前嫌,但那已在临终之际、濒危之时,二人的性命已是救无可救,再也无可挽回了。想到这样的结果,萧遥眼见欧阳锋神色愁苦,洪七公呼呼喘气,心道:“纵冒大险,也得救他们性命。”于是折了一根树干,走到二人之间盘膝坐下,运功护住全身,一咬牙,伸树干往二人杖棒之间挑去,打算来个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岂知,萧遥原本以为必定凶险万分的举动,却出乎意料地顺利,这一挑居然毫不费力,二人的内力从树干上传来,只是微微一颤,被他运内力一挡后,便立即卸去。原来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北丐西毒虽然俱是当世之雄,但互耗多日,均已到了精疲力竭,无力为继的地步,二人给萧遥内力反激,虽并不甚猛,但此时早已如扶风细柳,微微一触及便即溃退,同时委顿在地,脸如死灰,难以动弹。萧遥惊声叫道:“义父,老前辈,你们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洪七公只微微一摇头,便顿感呼吸艰难,胸口烦恶异常,当即闭口不再言语。
见此情景,萧遥虽然颇有手足无措之感,但见毕竟已分开了二人,之前比拼内力那种凶险的情况已不复在,既然如此,那便就有了救治之法。一念至此,萧遥当即要扶他们进山洞先休息着,可双手甫一扶上洪七公的身体,他又轻轻摇了几下头,萧遥一愣之下,心中立刻明白二人的内伤必定所受极重,此刻分毫也移动不得,于是干脆顺其自然,从洞中拿出二人休憩时所用的树枝柴草等物,小心翼翼地铺在身子周围后,便也盘膝坐了下来,暗思解决之道。
看着眼前这两个此时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其实已到了风烛残年的老者,萧遥若非早知这二人均是当世豪杰,武林中一呼百应、无出其右的人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们竟会落到如此地步。可此时既然事已至此,纵然徒呼哀哉那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萧遥当即苦苦思索起了救治之道。忽然间,他脑海中灵机一动,想起天龙原著中,阿朱曾被乔峰以掌力所伤,但乔峰一路上在寻医问药之时,始终以自身雄浑纯厚的内力缓缓输进她的体内,这才勉强保住了阿朱的性命,最终成功求得了薛神医的救治。一念至此,萧遥身随心动,轻轻地将欧阳锋和洪七公二人摆成盘膝并肩而坐的姿势,自己则全力调动起了体内的真气,同时双掌伸出,轻轻抵在了二人的背心之上。霎时间,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萧遥的双臂涌向了掌心之中,微微一停滞后,便即顺着欧阳锋和洪七公背心上的志室穴,进入了二人的体内。察觉到真气入体,二人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颤,或许是出于本能,亦或是常年累月的苦修,已让他们对于这种外体真气的侵入异常敏感,因此萧遥双掌中的真气甫一送出,立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反抗之力,虽不甚强,但平生第一次以自己的真气助他人疗伤的萧遥却还是赶忙停止了输送,小心翼翼地查探起了二人的反应,但见虽仍是萎顿不堪,但并无加剧之相,心中这才略略安下了心来,双掌伸出,又顶在了背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