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嚷起来的汉子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林冲,点头道:“你这汉子,生得倒也壮实,若是会些拳脚刀枪,也可与俺等一同去投他就是!”
林冲正要说话,却忽地听得其中一人道:“你这厮,怎地是个刺配的囚犯?如何走脱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林冲心中大惊,脸上不动声色,却暗自伸手便按住了腰刀的刀柄。【阅】只待这人叫嚷起来,就一刀结果了他。
“嗤——”一人说道,“刺配的囚犯又如何?那镇关西只重英雄好汉,若是真个刺配的,只要有本事,谅也不会拒之门外。”因又转头对林冲道:“你莫非真是走脱的囚犯?”
林冲忙笑道:“哪里是走脱的,原本是发配到沧州的,只是使了些钱,那里相公又怜我受了冤屈,便就此放我出来。如今家破人亡也不知投哪里去。所以听闻诸位方才议论,便忍耐不住,过来凑合问一声儿,不知可打搅了?”
那人点头道:“果然是错了。原来是被冤屈的人。在下庞敢,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唤作海泥鳅,因在海州边海里打鱼为生,也只是勉强度日,却不想前些时候官府催逼钱粮,俺哪里拿得出来,一怒之下,便打了官差,和这些打渔的兄弟走脱了出来,不敢再回去了。故此要寻个投靠的主。”
这庞敢生性耿直,说话也不遮拦,林冲暗自点头,将手挪开刀柄,叉手见礼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通,还无有名号,倒是会些拳脚刀枪,故此有个不情之请。”
“可是要与俺等一同去那渭州投了镇关西?”那海泥鳅庞敢大笑道,“还请甚么请,只管一同去便是,俺等结伙的人愈多,那镇关西自然愈加的欢喜。俺这一路上听闻他的事迹,果然是英雄好汉的性子,此去,必定是不枉此行!”
“有何事迹?”林冲问道。
“何不将酒菜过来,俺等同桌来说话?”庞敢道。
“正是!”林冲忙过去,将自己桌上的酒菜搬了过来,挪着凳几坐下来,几个人吃酒,气氛又热烈起来。
“要说那镇关西,自然是有许多说道的。”庞敢兴奋道,“便是那招安五岭峰,剿灭雷公山登事,一时间只怕也说不完。”
这时那过来筛酒的小二笑道:“还不只这些呢,还有那单骑拒强人、血溅渭城东,还有如今各位客官盘中的绯肠火腿,也是那郑大官人想出来的。还不知这些,那些投了郑屠的五岭峰好汉,有个唤作鲁智深的,原本是渭州城提辖官人,郑大官人曾吃了他三拳,却不想今日又与他成了兄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好汉见好汉,惺惺相惜是也!”
那庞敢吃小二抢了风头,好没兴头,没好气道:“你这厮倒是嘴快。”因笑道:“小弟也是道听途说,想必这酒家里也多有传说。”
“那是自然,若是还要听些,小人也可以说得一些出来。”小二说到此处,却忽地有些神秘道,“一日,这里来了个算命先生,号称铁嘴直断,端的灵验,小人母亲何时病故,小人何时娶亲,他说得一发都准了,还说小二当日有口舌之争,血光之灾。话刚说完,一个客观便寻小人的不是,拿了酒盏砸破了小人的头,血流满面,你说端的准不?”
“如此倒也准!”林冲道。
庞敢却不耐烦道:“只说正事,谁耐烦听你这些啰唣的事!”
“当日有人谈起这渭州镇关西来。那人问清了缘由,闭目养神,半晌不曾说话。都道以为这算命先生傻了,谁知他忽地睁开眼来,猛然说了这般的话:这郑大官人乃是天上星君下凡,专为保我大宋江山而来的勇将!”小二说道此处便不再说话了。
庞敢听得心痒难煞,忙道:“你这厮,却不是吊俺等的胃口么?”
小二笑道:“诸位客官可还要添些酒菜?”
“只管添来!”庞敢喝道,“你只管说就是!”
小二点点头,忙吆喝一声,让堂倌传了酒菜上来,这才笑道:“那铁嘴直断的算命先生又道:‘我料定此人必定封侯拜相,若是要奔前程,投他而去倒也是条出路,我这几日夜观天象,见西北主星之侧,有辅星闪亮,那辅星四周又是群星正聚集过来,呈环拱之势,故此料定那辅星便是镇关西了,那群星便是投奔他的好汉。”
“那主星是谁?”其中一人憋不住问道。
小二嘿然笑道:“自然是小种经略相公是了!”
众人恍然大悟,忙点头称是,那小二笑道:“诸位好汉若是要投了他去,只管去就是,听闻镇关西正招兵买马,多有好汉打小店经过,便是投他而去的。”
“甚好,甚好!”庞敢大笑道,“群星环拱,却不知俺等也算不算得那群星之中的?”
林冲听得好笑,这般假托鬼神之说的,多半是信不得的。只是这镇关西名头太盛,却不防去见识一番也好。
众人吃了一会酒,谈起此事,越发的兴致盎然,当即算还了酒钱,一众人等出了店门,那庞敢冲林冲叉手道:“却不知林兄弟要去哪里?可否一同去?”
“正是要见识一番!”林冲点头道。
“正好做个伴儿!”庞敢也点头而笑,一行人便结伴而行,往西北而去。依旧是晓行夜宿,行得数日,沿途酒店里,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