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田如玉满脸的自嘲:“一个从小就当做死士来培养的人,信奉为了完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甚至早已将羞耻从脑海中划掉的女人,居然爱上了任务的棋子,是不是很可笑?”
吕小伟并没有笑,从刚才田如玉的表情和语气中,能够感受到真诚,这也说明,她确实讲的是真话。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核心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了世子,你们的目的不是玉佩吗?”
田如玉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大喊道:“我没有办法!”然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世子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和事,假如我不下手,他照样活不了,还要连累我的父母兄弟,一起给他陪葬!”
说到这里,田如玉哭的泣不成声,沙哑的嗓音,在小小的地窖中回荡:“世子,奈何桥上等一等,如玉就要来陪你了,到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做牛做马的伺候你一千年,只求你的原谅,你答应吗?”
说到这里,田如玉求死的念头又涌上心头,对着吕小伟哀求:“大人,您是一位好官,很多人都尊重的好官,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去死可以吗?我亲自下地狱给世子赔罪!”
吕小伟摇摇头:“抱歉,刚才我说过,本官没法插手这种谋逆大案。”
“可是”田如玉惨笑道:“可是,大人,小女子罪孽深重,情愿以死赎罪,这还不够吗?你非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那些锦衣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算解气吗?”
看着田如玉的凄惨表情,吕小伟也心知肚明,对于她这种谋逆大罪,锦衣卫的诏狱中有的是各类大刑折磨,别说她一介女子,就是钢铁浇筑的大汉,最终都会变成磕头虫。
眼看吕小伟低头不语,并没有继续拒绝自己,田如玉心中已经破灭的幻想,又一次燃起了希望,为了能够完成自己干干净净去死的愿望,只得继续恳求道:“大人,您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这个女子吧?”
吕小伟思量再三,虽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可怜,居然连死亡都成了奢侈,但是回想到书生柳生的枉死,还有那些因为玉佩而被牵连惨死的无辜之人,吕小伟最终摇头道:“还是不行,等你到了锦衣卫的诏狱,老实交代你们的家族之事,我想,能少受很多苦。”
说罢,已经得到答案的吕小伟,转身准备离开这个窒息的地窖,毕竟看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一死的情景,并不是那么使人愉快。
突然,田如玉对着吕小伟的背影大叫道:“大人,我把家族的秘密都告诉你,能不能换来一死呢?”
吕小伟刚刚走了两步的身子,突然顿在原地,眼看事有转机,田如玉更是抛出了诱饵:“你知道吗?假如你得到这些秘密,上报朝廷的话,那是天大的功劳啊。”
对于田如玉所说的功劳,吕小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内心分析着这件事,对于朝廷的得失。
从今天的会面,以及刚才和田如玉的谈话来看,大概率她说的是真的,只要自己这会同意,她会吐露一部分家族的秘密。
可是转眼一想,玉佩这件案子,从楚安王开始,一直到代王,甚至更远的时候,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建文朝。
围绕着玉佩,所见所闻都是皇家的那些尔虞我诈,更有众多无辜冤死的人。
说实话,按照如今的社会制度,吕小伟并不相信,真的让建文后人坐上皇位,就会让整个社会繁荣昌盛,天下再也没有穷困之人。
虽然吕小伟并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建文一脉后人,但是按照常理推论,一个整天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人,没有经过系统培养的帝王,或许就连读的书也寥寥无几,真的有一天大权在握,或许,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当然,这个推论,要剔除那些白手起家的开国帝王,他们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才能从众多的起义者或者篡位者中脱颖而出,这不是温室培养的帝王可以比拟的。
退一万步讲,假如自己现在答应了田如玉的条件,那就意味着,吕小伟在听了她所谓的秘密之后,就要谋划着给她创造条件,让她能够干净的自杀。
不说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就田如玉死亡这件事,肯定会牵连代王,让朝廷和皇上怀疑,代王是不是和贼人勾结,是不是杀人灭口,否则,明明已经生擒的活口,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了?
再想的深远一点,如果这件事导致内阁和皇上,继而怀疑其他几位拥有玉佩的王爷,那么造成的朝廷内耗,又不知道增加多少,把这些白白浪费的内耗,想办法变成天下老百姓的福泽,不好吗?
虽说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大概率只是因为被抓后,想到了锦衣卫的那些酷刑而害怕,说实话,吕小伟的心中虽然稍有怜悯,但远远达不到为了她一个人,而做出那种后患无穷的事情。
而且,把田如玉移交给身负皇命的锦衣卫刘同知,不但可以让锦衣卫查明事情真相,也是捣毁这个组织最简单的办法,何必舍近求远?
想到这里,吕小伟微微偏过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本官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其他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你好自为之吧。”
田如玉绝望的看着吕小伟离去的背影,疯狂的大吼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恐慌。
走出地窖的吕小伟,看着即将落下的红日,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心中不免轻松了一些。
只是吕小伟并不知道,世上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想要躲着时,它却偏偏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