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从村中带来的油灯点起,准备开火做饭。这些日子在山林中的锻炼和村中大婶们的□,我对生火已经驾轻就熟,锅子架好,终于可以吃上一顿热的了。
火光轻轻的舔着锅底,汤咕嘟咕嘟滚了起来,兔肉混合着蘑菇的香味,慢慢在空气中释放,菜快好了,小乖也摇摇摆摆的回来了。
先将一点肉汤舀进汤盘里打发了小乖,又将连肉带汤盛了一大碗给他,二人一虎各据一角,现在这时候,填饱肚子才是王道。今晚如果他不发烧,病情就算稳定了,少不得还要守一晚。何况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对着这么一大堆具有我“个人特色”的东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放心的。
月光透过石壁的缝隙钻进来,那么的苍白,让人心底发冷。我坐在石床边的地垫上,对着火光发呆。小乖伸展着四肢躺在我身边,随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衬得这夜更加静谧。
身后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身,他白皙而修长的身体,在火光与月光的辉映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我站起身,从角落的袋子里,取出干净的白大褂为他披上。还好我并非狼女卦的,否则美色当前,还不早就将他拆解入腹。明日还是回去村里为他弄套衣服来好了。
“君姑娘,在下自理便可。”他推开我的手,慢慢向外走去。我跟了一步,这才慢半拍的想到,他是要去处理“私事”。这样也好,趁他不在,我也可以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一宿无话。
昨日我与他真正的实践了这句话。他处理“私事”回来之后直接回到了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他的运气真的是不错,我盯了他一整夜,先前担心的发烧发炎这些后遗症,都没有出现,看来应该可以平安撑到拆线。
清晨的气息,随着光线的渐渐转变悄然侵入。我站在瀑布边,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终于我也可以平静地面对晨曦。
“君姑娘,早!”
听到身后的呼唤,我迅速带回了口罩,走到床边,示意他露出伤口给我换药。昨日临睡前为他换药的时候,他的伤口愈合程度出乎意料的好。如今再一看,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有咬合的趋势,这金创药的效果足以让21世纪的外科医生瞠目结舌。这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是一个好消息。我长出一口气,在他手心写道:
“照此情形,三日便可拆线。”
“君姑娘医术精湛,在下得遇姑娘,是在下的运气。”
我摇摇头,继续写道:“是公子金创药功效卓著,我岂敢居功。公子稍事休息,我还须回村一趟,小乖会留下护卫公子。”
他看着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光亮,还未等我琢磨出其中的意味便转为平静。我等了半分钟,他仍没有任何表示。算了,只当他有知道好了,我无所谓的向外走去。
还有两步便到了洞口,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脆响。我急忙转过头,发现装水的碗碎在了地上,他看着我,表情带着一点歉意。
那骨瓷碗我一共才买了三只,还想着将来可以送进当铺换点银两,现在什么也别想了。我默默走过去,将一地残破收好。他轻声说道:
“姑娘若是为了在下那便不急,三日后,在下与姑娘一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皱起眉看着他。
“姑娘是个聪明人,那些人于我,定然是不死不休的。你为照顾在下一夜未曾合眼,不如先小憩一下。”他垂下眼帘,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圈阴影。
明明是生死攸关之事,他却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反更让人觉得森冷。从这一天的相处,我也可以看出来他绝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类型。对自己都能如此狠心之人,会以何等心机手段如何对待仇敌——我已经不敢想下去。反正回去村里也不过是要为他找衣服,既然他本人都觉得不需要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思及此,我对他摇摇头。顺手扯过毛巾用瀑布水打湿,递给他擦脸。虽然不用回村里,但小憩什么的就免了吧。有他在这里,我便想睡也睡不着,何况不过是一夜不眠而已,对于以熬夜为人生指标的医科学生而言,根本无所谓。
装哑巴真的不是件好受的事情,不能说话还再其次,就怕被他发现。我终于想起照顾我的好心大婶送过我一本书,据说她夫家是祖上留下的,只是无人能读所以和废纸没什么两样。
我落脚的这个村子的村民善良却也目不识丁,我便以晚上教习孩子们读书报答他们的收容之情,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自食其力吧。幼时起祖父便教我写繁体大字,读文言文,为学习中医打基础,如今倒也算物尽其用了。
“君姑娘喜欢读史书?”他的声音将我从书本的世界带出来。我读书时最讨厌人打扰,被他这么一问,险些应声。
“晏大人为相二十载,辅佐光武帝清党政平四藩安天下,堪称碧落第一相。这《史镜》虽说只是他闲暇时游戏之作,其境界胸襟较之史官所治,高出不知凡几。此书不曾为史馆编列,但却是爱史之人案头必备。”
之前还存着希望,只想能回去才好,所以这书我也没翻,没想到这本书竟有如此高的评价。这作者的名字“晏殊”二字却与北宋那位大词人晏殊暗合,难道叫这个名字的人,都会在文化方面有造诣?
不过既然他也喜欢此书,那就更好了。直接将第二册丢给他,大家都不用说话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美男与剩女初次交锋。
凤孤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