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林冲带着一票人马向城外狂飙而去,我叹了一口气,看来重头戏马上就要上演了。我带着小马和吉利,转身上车,向府衙而去。果不其然,当马车穿过一处僻静的街道便停住了,只听得前面的马夫闷哼了一声,车帘被撩起,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
“你们在映香院找到了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绑走吕大人,又是为什么?”我反问道。
他丢出了两颗话梅,将我身边的两人悉数点倒。
“原来是你!”他就是那日的徒手凶徒!我叹了口气,说道:“于那件东西有兴趣的,是睿王殿下,而非本官。本官的职责,不过是抓住做下映香院灭门之案的凶嫌罢了。此时你若肯交出吕大人,本官自会在他日刑囚之时,为你向林大人陈情。”
“哈哈哈哈!”那人一阵大笑:“我倒是有些好奇,如今在下为刀俎,大人为鱼肉,又要如何抓住在下?”
“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只待任人宰割?”我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侧一阵风吹过,一直藏在马车我座位后面的“靠山”程潜已经到了我身边。他也是林冲之所以敢放任我一个人留下的主因。
“苏州程潜,难怪难怪,原来凤大人早有准备。”
“我与林大人身份有别,你们于大人多有顾虑,于我却定然是肆无忌惮。”我淡然一笑:“如今你那追随大人而去的同党,只怕已经束手就擒了。交出吕大人博得宽大之机惟有一个,他残杀八人,宽免之后能落个全尸;而你杀一人,若有宽大之机,能减得流刑犹未可知。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你们办砸了差事,你们的主子可会将你们轻轻放过?”
现在这样的局面,早在我们的预料之内。今日的设计,本来就是我为蝉而程潜为黄雀,不怕他们不上钩。
“似乎凤大人对此事知之甚深,大人便是如此自信,今日在此能让在下就范?”
“于程公子的能力,本官自然深信不疑。”我声音一顿:“若今日你能平安遁走,自然会为灭口再来找本官,只要你来,本官便再有机会将你擒下。”
“大人心性坚强,在下佩服,在下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所要找的人,就在连云巷鬼宅,若有本事,便去拿人吧!”说完便消失在我们面前。
只要他还活着,便还有机会。现在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我对程潜说道:
“程公子——”我转头看向他:“事不宜迟,能否请公子援手?”
连云巷鬼宅据说是苏州城阴气最盛之处,每到夜晚周围便是阴风阵阵,据说曾有人夜晚醉酒路过,竟听到那荒废的宅院之中,隐隐有女子的哭声传出,回去之后那人便发烧了四天,请来的法师说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从此鬼宅之名不胫而走。搜查的时候,捕快们也曾去过,不过并无所获。
“光隐!”他强调自己的名字。
“光隐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不是跟他争执的时候。
“你没有想过吗?此人也许是别有用心。”
“他对幕后之人,确实别有用心。”我说道:“否则他也不须以这话梅留下指引。”
“苏州城内少有我不曾去过之处,但这连云巷,却是生平第一着。既然翔之如此确定,走这一趟又何妨?”
去鬼宅捉人这样的事,带着我自然只有累赘,他最后还是自己去了,张头带人去接应。我抓了一本书,靠着厚厚的羽垫,让自己投入到书香的世界中去。
“翔之!”林冲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便走进了我房间,在他身后程潜也跟了进来,一脸轻松的笑意。我心里一松,看他们这表情,应该是成了。
“人呢?”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
“已在客房,皮肉之苦在所难免,所幸并无内伤——此事所知之人不多,亦不方便传召医博士,翔之,你精于医道,还是由你亲自去一趟愚兄方才放心得下。”
“是!”我点点头,抓起披风披在身上,将装着常用药的木匣拎起来。只听得程潜说道:“二位所托幸不辱命,既然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今日辛苦了,光隐,改日再找你喝酒。”林冲拍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道。
“兄弟之间,自该召之即来。”程潜转头看着我道:“难得见识到翔之的雷霆手段,令我眼界大开,如此算来,倒是我偏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