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凤飞经历这种场面的次数并不多,还是能分辨得出这并非枪声而是爆炸。下一刻他的身体被迅速揽至门后,官度的反应仍如受伤前一样敏捷,护住怀中人的同时,枪已滑入掌中。
热水已止,白色雾汽仍徘徊在狭小的室内久久不散。同时充斥在身周的还有再熟不过的人体气息。凤飞的脑中有些昏沉,但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惊吓。看来自己是越来越习惯枪弹生活了,凤飞不无自嘲地想。
半晌没有动静。
是谁?
凤飞侧过头,用眼神询问官度。官度不是那种会将隐患留在身后的人,但也许会有漏网之鱼。
官度摇了摇头。他确定一路进来都清理得非常干净,否则也不可能就在这里仓促抱了凤飞。
虽然最后这件事原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八成是墙外负责接应的人员出了状况。阿然也在那边车上,但官度现在并不想告诉凤飞这个。
掌心所触,沾着水珠的苍白肌肤渐渐在空气里变凉。官度轻轻松开箍在凤飞腰间的强硬手臂。
“穿上衣服,我们该走了。”
察觉到某种不安的气氛,没有任何反驳或怨言,凤飞沉静地扣上衣物。在他体内还残留着痛苦和侵犯的余痕,指尖也因之微颤,一张原就略显单薄的面容在湿意的灯光下更近乎惨白。然而这张脸上的神情仍旧是镇定的,或者说维持住了一贯的冷淡面具。
是职业需要,也是个人性格。官度习惯了这样的凤飞,他总在任何时候都试图保持冷静和判断力。旁人看来这或许只是矫情,官度却第一眼就明白,如同自己必须倚枪为生一样,凤飞是将他的理智当作武器。
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在大起大阖,每一步都是赌局的人生里,谁也输不起。
官度伸出手,以和平常一样的方式抱起凤飞,一刹间交融的体温互传入心底。
“你进行到什么程度?”
被官度抱着,穿过大厅的时候,凤飞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官度正凝神留意四周,怔了一怔,才明白凤飞语意何指。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什么,只有哈老头急症猝死。消息还没传出去。”
急症猝死,听起来很可笑的理由。不过谁会去管这些呢,如果假象背后有强势支持,谎言也会变成真理。
凤飞甩开评论的念头,专注想着自己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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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的遗嘱,还有几个地方没来得及……”
“所以我要你回来办这件事。”官度注视凤飞,淡淡一笑,“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去,我的首席律师。”
“是这样……可以要求加薪吗?”
凤飞喃喃地发出一声叹息。意志力的逐渐涣散中,他显然没有觉察到,这句模糊的抱怨听起来如此暧昧。
“如果你能做到,当然没问题。”官度将凤飞的状态尽收眼底,素来锐利的目光稍现柔和,“不过在体力恢复之前,你可以先休息。”
“那就多谢了。”
无视四周零落隐约的枪声,凤飞终于放松心神,合上双目。
就这样睡着了?或者说昏迷来得更恰当吧。官度微微苦笑,感受着臂间均匀微弱的鼻息,和比方才更沉的人体份量。浸了水又用力过度的缘故,他整个胸膛和上臂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可以一笑了之。
当他们接近现场时枪战已臻尾声。一方面官度的属下强悍出乎对方想象,另一方面也是警车呜鸣之声遥遥而至。
袭击者纷纷逃窜。官度简单地止住想去追击的部下,坐入车内。
“不管伤了多少,都先回去。”
数辆车如夜幕下无声的游鱼,赶在收网前一刻滑出了河道。
回程中清点伤亡时才发现,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真正造成的危害并不大。不过有一件事,却很令人头痛。
“要说恭喜么?你马上可有得热闹了。”郎寒坐在车后排,一边替昏睡中的凤飞处理伤口,一边啧啧有声,“谁不好死,偏偏是方洪死在你手上,想不闹大也不成。”
“他又不是被炸死的,是有人刻意在混乱中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