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了,轮到我提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太太住后院,云谨的大哥云辽和妻子曹氏也住在后院。云谨还没有娶亲,自己住在前院书房里。”
我又问:“云谨身边有没有服侍的人?”
罗进微微睁开了双眼,“这就说到要请你帮忙的原因了,云谨的房间里有个丫鬟叫喜画。出事当夜她应该是住在书房侧间的。但是早起的下人却发现她昏倒在靠近院墙的树底下。一直到今天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每次一提起那天的事,她不是哭得死去活来,就是又要昏倒。闹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明明知道她应该是了解一些情况的,偏偏什么问不出来……”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云家也算是一方财阀,颇有些势力,不知道运动了哪一位大人,上头天天催着我破案。偏偏这位喜画姑娘又不能动刑……”
“为什么不能动刑?”我好奇的问。
“因为……她怀孕了。”罗进说起这个的时候,微微有些尴尬。
好象有点意思。
我的精神也振作起来一点了。
她是云谨的丫鬟,孩子的父亲最有可能的人选当然就是云谨。既然如此,云谨被害,她又是当夜最知情的人,为什么不肯说呢?
十三
云谨的书房周围是一丛茂密的粉钟树,树干的高度正好挡住了书房的窗户。也就是说,如果府里的佣人从树丛外面经过,是看不到书房里面的情形的。
绕过树丛,沿着清幽的碎石小径往里走,可以看到书房侧面一汪小小的池塘,池面上原本铺满了睡莲,只可惜水已经被抽干。不用猜,一定是因为没有找到凶器,所以罗进才派人在这里挖莲藕的。我用询问的目光瞟了一眼身边的罗进,他苦笑着摇摇头。看样子是没有什么收获。
可惜了这一池的睡莲。
书房里摆设很简单,外间是几架书,靠窗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屏风后面是一间简单的卧房,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出事那天夜里还没有来得及上床休息。卧房地面上用白灰画出了一个人形,头部冲着自己的衣柜,脚部冲着喜画的房门。据说发现的时候,云谨是面部朝下。
“云谨的表情非常的愤怒。”罗进站在房间中央,声音低沉的说:“是愤怒,不是惊恐。”
我点点头,“能确定是在这里行凶吗?有没有人听到什么争吵声?”
罗进摇摇头:“云谨好静,佣人们都知道。”
卧房里还有一道门,门外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小睡房,这是随身丫鬟喜画休息的地方。这间睡房其实是一个过厅,一边通云谨的卧室,另外一边和外面的庭院相通。从这道门出来,穿过花园和树丛再往前走就是老太太的佛堂。云家的老太太有的时候就住在佛堂之中。而那天早上,喜画就是被发现昏倒在佛堂旁边的树林里。
那么,她毫无疑问是从自己的卧室里跑出来的……
“老太太那天在佛堂吗?”我问他。
罗进摇头:“老太太那天着了凉,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了。佛堂只有一个老嬷嬷,不过她基本上是个半聋,什么也听不见的。”
佛堂果然清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嬷嬷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墙角摆弄花草,我们从这里经过并没有惊动她。出了佛堂,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海子,罗进指着海子对面绿荫掩隐的跨院说:“那里住的是云家大少爷云辽的两个偏房,”他的指头划了一圈,指向了我们的左侧:“佛堂的那边就是云辽自己的书房,书房和跨院之间是云辽的正妻李氏的住处。”
然后又指向我们的右边说:“那边是管家和家里的佣人们住的地方。”
我多少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距离佛堂最近的就是云谨和云辽的书房?其次就是佣人们住的地方?”我好容易抓住了一点,赶紧提问:“也就是说,离云谨的书房最近的是佛堂,其次是佣人的住处和大少爷云辽的书房?”
罗进点点头,疲惫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云辽当晚在哪里?”
罗进的目光也随着我一起眺望远处书房的红色屋檐:“他和他的正妻李氏在李氏的住处。”
从这里几乎看不到李氏的住处,全被树荫遮挡住了。
“可不可以一个一个重新提审这府里的人?”我抬头看着罗进,满怀希望的补充了一句:“让我旁听。”
罗进笑了笑:“你不打算先去看看喜画吗?”
虽然还是夏天,但是一走进刑部大牢,立刻有一股森凉的风扑面而来,风里还夹杂着很奇怪的味道,酸溜溜的,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女牢里显得很安静。我跟在一个女牢头的后面慢慢的走了进去,喜画的牢房就在最里面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从过道一拐过去,我就看到铁栏后面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