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美丽景色还是坐在湖边欣赏远处的雪山。
正对着我家后园的,就是锡安雪山最有名的天女峰。天女峰终年积雪,天气不好的时候,会有白皑皑的浓雾笼罩着山峰,仿佛给那险峻的山势盖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晴天。
就好象今天这样的晴朗的天气。天空蓝得象深邃的宝石,连一丝杂云也没有。灿烂的阳光照着银色的山峰,每一根线条都散发着耀眼的光。从山顶向下,山峰的颜色便由耀眼的银白渐渐的过渡为深浓的绿色——秋天的时候,又会变成一片花团锦簇的火红与橘黄。从不同的房间望出去,眼前的景色也会随之发生不同的改变,令人赞叹。
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当初选中这里建房的那位老堡主独特的眼光了。据风瞳说,二百年前的那位族长,一个性格暴躁又孤僻的人,无妻无子,后半生几乎都消磨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其实,这里虽然僻静,但是距离山下的城镇却并不远。去年灯会的时候,我们还曾经徒步去镇上看热闹。
窗外的草坪上,六岁的竞驰正在努力的将最大的一只狗按倒在草地上,一边颤微微的伸着胳膊扶着他的小妹妹往狗背上坐。不满三岁的翡翠一只手抓着哥哥,另外一只手揪着大狗的项圈,抬着一条短胖的小腿往狗背上划拉,蹬来蹬去的也不上去,翡翠般的绿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竞驰。
竞驰满头大汗,却还是英勇的把腿伸过去给妹妹当台阶。
坐在我身边的安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是小娘亲的闺友,住在山下的镇子里。今天来找小娘亲闲话,却不巧小娘亲和老爹去后山的禅院里祈福还没有回来。
“这两个孩子倒是要好的很,”安夫人笑着斜了我一眼:“小公子略有几分象你,小小姐倒是十足的象你家相公——尤其是眼睛。”
我只是笑了笑,我们说话的工夫,翡翠已经爬到了狗背上,正得意洋洋的左顾右盼。
“镇子里传说焰天国要跟咱们和亲呢,”安夫人笑嘻嘻的说:“听说他们的皇帝派了一位亲王来求亲,琼琳公主运气要她的姐姐好得多,不用嫁给老头子——听说焰天国的皇帝还很年轻呢。”
“好象传了好久了。”我给她的杯子里斟上热茶,“陛下真的允了?”
安夫人故做神秘的一笑:“这次好象是真的哦。因为他们要对北方用兵了,所以要和我们和亲,大概是怕我们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
我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的话,又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
北方,多灾多难的北方啊。
我摇了摇头,将那些即将浮上心头的东西又按回心底:“不是说洪波占了丰都吗?”
“都半年了。”安夫人放下茶杯,颇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打到了白城,又被楚元帅迫得退了回去,田都分了呢。”
我没有出声。
四年前,焰天国的皇帝在楚德收回北部之后,就下诏收回土地。具体怎样的情况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田地还没有收回来,就有人串联了农民一起反抗官府,慢慢的演变成了官府所称的“流匪”。
流匪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多,推举了一个叫洪波的人做首领,听说他们占领了丰都和白城,并通过这两个城市和楚德一直在打拉锯战……
“听说北部的胡麻长得极好……”安夫人说着,摇了摇头:“北方人都说这是那个叫做夏无心的女人的功劳……,我只是不明白,当初楚德打下赤霞关的时候,洪波他们怎么不出来帮忙呢?都说他们要是那时候出手帮忙,那个夏无心不一定就败呢!”
为什么那个时候当地人没有帮忙,我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不愿意主动的给自己招揽麻烦,也许是不知道袖手旁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也许这世间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又或者,所有的人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和这个容我们所栖身的世界吧。
谁知道呢?
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叫,夹杂着大狗小狗的一通狂吠,一时间热闹非凡。
他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引起类似的明星出场般的轰动。
翡翠抓着哥哥的衣襟从大狗的身上跳了下来,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朝着父亲跑了过去。几只狗狗当然也大呼小叫的跟在小主人的身边。翡翠喊得最响,却落在了最后。
风瞳一把捞起了跑在最前面的竞驰,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开始熟练的躲闪狗狗们的示好。其实我告诉过他,他越是躲,狗狗们越是以为他在跟它们闹着玩。可是他总是挂着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反问我:“不躲,难道让它们的大爪子拍到我身上吗?上次我听你的,结果被它们舔了我一脖子口水……”
他不喜欢狗。或者说他喜欢的是那种威武的,不动声色的酷狗。只可惜,威武的,不动声色的酷狗进我家没多久,就开始变得热情洋溢,一点也酷不起来了。风瞳总结说:“都是你们给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