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马六代表县政府在聚丰楼为保安队庆功,还邀请了好些街面上有头有脸的士绅一起庆贺。先是大家伙儿轮流着把陈二宝的剿匪功绩歌功颂德了一番,然后山吃海喝,猜拳行令,晕晕忽忽,热热闹闹。
酒席到了快结尾的时候,马六喝醉了,拍着桌子嚷嚷着陈二宝打了胜仗也不能麻痹大意,过两天一定要把东西安安全全的送到太原,送给阎大都督。陈二宝似乎怕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拦了好几次不想让马六把话说出来,结果没拦住,酒劲儿上来的马六声音越来越大。没办法,陈二宝虚套了几声大家伙吃好喝好之类的话,忙搀着马六提前走了。
什么?吴彪显然有些兴奋。郑三儿上山报信说昨晚马六他们在聚丰楼大摆庆功宴,庆祝陈二宝剿灭清风寨,斩杀匪首西山虎吴彪,结果马六喝高了,把过两天到太原给阎都督送礼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事是郑永福亲耳听说的,当时他就在马六旁边的那个桌子上。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这陈二宝也太缺德了点儿,你虚报战功不说,你还为了吹捧自己把我给说死了,现在全襄陵县的人都知道你陈二宝剿灭了我清风寨,杀了我吴彪,你成了大英雄,让我当狗熊。王八蛋!吴彪嘴里恨恨的骂着,可心里对陈二宝充满了鄙夷。
好,既然这样,老子就给你点好看的,当着老百姓的面儿把你的遮羞布扯下来,把你的谎言戳穿了,让你栽个大跟头,然后大声宣布:我西山虎吴彪还活着,我吴彪又杀回来了。呵呵,看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我就不相信你这张老脸还挂得住。
三儿,吴彪问郑三儿,你说的那事儿是真的?
啥事?郑三儿一直在那儿盯着吴彪阴晴忽变的表情看,猛的被他一问,反而有些蒙了。
就你刚才说的什么去太原送东西那事儿,吴彪说,你再给我说说。
哦,郑三儿说:我也是听我们掌柜的说的,说是马六说过两天要给太原的阎都督送什么礼,听那话的意思,好象东西不少呢。
吴彪有些怀疑的问:那好好的马六怎么提起这个事儿来了?
郑三儿说:掌柜的说马六喝多了无意中说出来的,好象陈二宝还很怕被别人听到,遮掩了几次没遮掩住,就拉着马六儿先走了。
吴彪又问:这事儿确定吗?
郑三儿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掌柜的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事情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吧。
噢,吴彪把自己健壮的身体埋进虎皮大椅里,皱着眉头在那里思索着,看来消息错不了,现在马上到年关了,马六肯定要给上头送大礼,这在情理之中。正好弟兄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下山砸过窑儿了,山里头存的家底也越来越少,这次要能把这批礼品劫下来,肯定能捞不少的油水,弟兄们也能好好过个年。
等送走了郑三儿,吴彪又把李刚和冯四叫来商量。冯四说那给上头送的东西肯定值不少钱,既然有这样好的事情,那咱就干他一票,也好让陈二宝知道咱爷们儿的厉害。
李刚说:动是可以动,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好象这背后还有着什么,反正我们不能小瞧了陈二宝,我建议还是再派些兄弟把消息坐实了再说。
冯四说:师兄,你别总把问题想这么复杂。
吴彪沉思了一下,说:这毕竟不是个小事,我们是应该谨慎一些。还是抓紧时间打探消息吧,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过年啊。
吴彪派了几个比较机灵的手下进了城,他要把这件事情打探清楚,包括什么东西?走那条路?押运的人有多少?什么装备等等。当然,他虽然怀疑过,但他怀疑的只是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是陈二宝这个人,因为他压根儿就看不起陈二宝,陈二宝以前不过就是街面上的小混混,听说似乎还干过盗墓的营生,就这么一个人,他能有多少心眼儿?能有多少计谋?尤其从陈二宝进山剿他这件事儿来看,这家伙不过就是一个只会弄虚作假虚报战功的无耻小人。
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他们基本上没费多少功夫去打探,在酒馆里保安队的三毛喝多了在那儿跟人瞎侃,被别人激了几下后一股脑把押运大宗礼品上太原的牛逼差使炫耀了出来。礼品的价值、押运的路线等等关键问题全都说了出来。当然,不只是在酒馆,陈二宝在城里布了好几个点在散播消息。反正只要他们进了城就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吴彪决心劫了这批礼品,城里传回来的消息说这批礼品是前朝许知县留下的珠宝和字画,还有一些土特产。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陈二宝他们杀了许二一家之后,从许二家抢走的许知县藏在那儿的家底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批东西抢回来。
许知县呢?算算从那天晚上大家各奔东西之后到现在也好几个月过去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吴彪没敢往深里想,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如果许知县不死,肯定会想办法和自己联系的。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劫了这批东西,把山寨扎扎实实的养住了再说。
第三十一章 刘家沟之战
农历腊月二十二,再过一天就是小年了。昨天夜里,呼呼的刮了一整夜的西北风,后半夜开始下棉花团子一样的雪,飘飘洒洒的一直到清晨都没有停下。街道、村庄、树木、山峦,都裹上了厚厚的白棉袍子,整个世界笼罩在了白茫茫的空间里。屋子里的炉火旺旺的烧着,在皑皑白雪和滋拉拉的火苗子共同影射下,屋子里早已没了夜的感觉。这东山烧的木炭就是好,烧起来暖烘烘的还没有那股子煤烟味儿。夜里陈二宝要了张寡妇两回,可身体里的力量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出涌,就仿佛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十八九岁的楞小伙子,雄性激素蓬勃躁热。可陈二宝大脑里却已经没了继续男欢女爱的想法,张寡妇已经侧过身子心满意足的睡了,厚厚的被子耷拉在身上,露出了雪白雪白的半个身子,陈二宝把枕头竖放了靠在床头,伸出手臂把侧在一边的张寡妇扳转过来,拥到自己的怀里。张寡妇迷离着眼睛轻轻的哼了一声,顺从的转过身子,将头埋在陈二宝的臂弯里,又甜甜的睡了,一对儿饱满的胸脯在火光照射下晃晃的迷人。陈二宝把棉被往上拉了拉,遮盖住了张寡妇白白嫩嫩的身子,埋下头,缕顺了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张寡妇红扑扑、粉嘟嘟俊俏的脸蛋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拥着,靠在床头将目光射向了茫茫的空间。
离起床的时间还远,陈二宝就这么靠在床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吴彪会听他的话一步步走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吗?陈二宝的心里只有五成左右的把握,剩下的五成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只有天知道吧。他在等,等他的兄弟们给他传来可以让他兴奋的消息。为了准确把握吴彪的动向,昨天夜里他往姑射山前山口派了六个兄弟,预备了六匹快马,分了三个哨点儿守着,只要吴彪和他清风寨的人马一下山,他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如果吴彪真的上当,估摸着这会儿也该从清风寨动身了吧?
一大早,山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陈二宝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按照原计划让二狗和三毛带着十几个保安队的兄弟,押着五大箱子的东西出了北关城门,奔太原去了。陈二宝寻思,吴彪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吴彪识破了他的计划,根本就没有上当,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自己前期所有的辛苦可就全白费了,换来的就只能是在众人的嘲笑中以闹剧收场,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也是他不相信会发生的事情。另一种可能就是吴彪和他一样,在等!在等他的押运队伍出发,只要出发了那就证明消息是真的,他从姑射山抄近道儿赶过来也还来得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按原计划进行,反正成败就这一次,要赌,就赌到最后吧。再有可能的话,那就是他报信的兄弟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只是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