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陆仁,他可不想当那种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糊涂蛋,当然最主要的是怕哪天要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万一没个合理的解释,没准就会让曹操一声令下推出去咔嚓了,所以这些天里陆仁可是反复的在依照史料修正这些说辞,可以说是暗中的准备绝对的充份。
眼见着郭嘉向自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陆仁便顺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曹公出身宦门,而曹公年少时的行为又未免太过放荡不羁了一些,因此一向都被那些自命清流之士的人看不起。如今曹公威名大振,可彰显于世的全是征战之功,没有做过……或者可以说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礼贤下士的事,那老郭你觉得在一般人的眼中,会认为曹公是哪一类的人?”
郭嘉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陆仁道:“我的意思是在寻常之人的眼中,很可能会把曹公当成重武轻文,只知以武征战而不知以文治世的草莽英豪,犹其是那些文人士子恐怕更会如此看待曹公,甚至会把曹公比作项羽那一类的人物。项羽的特点是什么?残暴无度,只知征伐而不知抚恤,对待文人士子更是视若无物、随意杀戳,以至于项羽的身边几乎是人人自危,最后叛羽者数不胜数。曹公现在是一味的征伐,在对待文人士子上没有采取比较好的怀柔之策,反到是杀戳起来半点的情面都不讲。所以我有些担心曹公身边的那些文人士子搞不好也会有自危之意,然后就……”
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了,郭嘉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自然会明白陆仁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而郭嘉在听完陆仁的话之后,眉头又紧上了几分,人也在帐中来回的转起了圈。良久之后,郭嘉才向陆仁道:“我一向自问有识人之能,但在这一类的事上反到不及你想得深远。只是我的义浩贤弟啊……”
说着郭嘉忽然逼视向了陆仁,声音有那么点的冷:“我与你相处已多有时日,对你我还是看得透几分的。方才的这番言论,你绝不是一时之间有所感悟之言,而是你已经在心中想了很久。义浩啊义浩,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些时候要敢把话说出来、能把话说出来,你如果是担心惹怒主公,不是还有我在吗?你不敢去向主公进言,又为什么不能早点向我说出来?”
“呃……!”陆仁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很有一种想伸手扇自己耳光的冲动。心说我这是在干啥?和郭嘉这样的聪明人玩心眼耍小聪明,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真把古人就当作是没脑子的人了?没脑子的那是原始人!
郭嘉狠狠的瞪了陆仁一阵,最后才叹了口气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却不可不防。你现在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我这就去向主公进言,并劝主公马上写信给留守鄄城的文若,让文若多加注意治下诸郡县文人士子的动静。”
陆仁心说现在去多半已经晚了,没准陈宫已经和吕布勾搭上了。不过这个话陆仁是再也不敢说出来了,只是干笑了两声,目送郭嘉急匆匆的赶到曹操那里去。
之后曹操没有找过陆仁,看来应该是郭嘉顾念着陆仁的那点心思,没有说那些东西是陆仁提出来的。对此陆仁到也乐得自在,仍旧每天都坐到营后去发呆。
两天后曹操的攻城器械和随军工匠赶到,抢粮队伍也陆陆续续的回到大营,曹操这里也完成了和刘备打嘴战的事,开始正式的攻城。转眼在数日之间双方就打了几仗,也各有点胜负。陆仁则仍旧是老老实实的往后营一坐,等着衮州信使的到来。
终于到这一天,陆仁吃完了汉时一天两顿饭中的昼间大食,又跑到后寨寨门那里找了一处阴凉处坐下,望着来西面来路发呆。呆着无聊激活芯片选了部都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搞笑片看,看到一半的时候陆仁忽然听见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急忙关闭芯片凝神寻声望去,过不多时陆仁便看见数名周身上下风尘仆仆、满身血痕的曹兵纵马直入营中。见到这几名曹兵,陆仁微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心中暗道:“终于等到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行了,回帐篷收拾行李去吧,虽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就这样,当郭嘉从曹操那里急急忙忙的赶回己帐时,一眼就看见陆仁正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准备上路用的东西。郭嘉只是微微一怔,便向陆仁摇头叹道:“臭小子,事情全都被你说中了。东郡陈宫暗中结连张邈,又勾结吕布,使得整个衮州皆反,只有范县、东阿、鄄城这三处赖文若与仲德公设计死保得全……义浩,你到是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对此早有预料?”
陆仁早就猜到郭嘉回来肯定会有此一问,所以是不紧不慢的回过头,斜瞥着郭嘉道:“你当我是神还是仙啊?我到是挺想我能有那本事,至少也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其实说起来吧,老郭你的脾气和我是差不多,但为人处事的方式却差了很远。你是个想成就一番功业的人,看待事情往往都是从功利的方面去想;而我就一贪生怕死之辈,看事情往往是从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方面去想的,我们会看到一些不同的事很正常吧?”
郭嘉对此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无言以对,干笑了数声之后把一卷竹简递到了陆仁的面前:“行了,你也别收拾了,我给你谋了个美差。”
第四十五回 谋不如嘉
“行了,你也别收拾了,我给你谋了个美差。”
“美差?”陆仁将信将疑的把竹简接了过来,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呀然道:“这该不会是曹公的退兵文书吧?你所谓的美差就是要我当信使?”
郭嘉道:“这卷竹简你连看都不看就知道会是主公的退兵文书,看来我所料不差,你早已料定主公一但得信就会急欲退兵以复衮州。”
陆仁火了:“那你还让我去当这个信使?郯城里有些人认识我,现在见我成为曹公的信使,还不第一时间就认定我当初在郯城是在当细作打探军情?我就这一个脑袋,不够他们砍的!”
郭嘉笑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你都不懂?而且你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你是被曹公擒为战俘的事不就行了?”
陆仁再火:“你说得简单!谁他妹的会信哦!?”
郭嘉一把按住将要暴走的陆仁,呵呵笑道:“稍安勿燥,你且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你要听不进去也行,不过你不去就是有违主公将令,而违令者是什么下场你懂的。”
“我……”陆仁顿时就没了脾气。是啊,这个时候敢说不去试试?难道说真的只是为了送一封信的事就杀出营去?那也太不划算了。
郭嘉拍拍陆仁的肩头:“你让我把话说完,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说这对你来说是个美差了。”
“行行行,你说你说。”
郭嘉面色一正:“你也不仔细想想,主公这次赶回去是要和吕布交手,吕布的身边又有一个对主公知根知底的陈宫,这场仗会异常的难打,你若是仍作为我的书吏跟在军中,我自问是没有把握能保全你,所以也是有意的想让你呆在徐州,至少徐州这里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有仗打。”
“这个……”陆仁想想也是啊。
郭嘉再道:“主公若夺回衮州,我介时也许会差人来寻你;如果战败……结果就不用说了。只说主公如若战败,你却仍在徐州,好歹你还有个糜竺可以投奔,在他那里混口饭吃不是难事。这不比身在乱军之中,不知刀剑矢石什么时候就要打到自己的身上强出许多?退一步来说,徐州这地方你好歹也呆了一段时间,地头什么的都熟,就算是糜竺不收留你,你也可以随你所愿的去别的地方。义浩,你我相交时间虽然不长,但总归有几分兄弟之谊。而你一向贪生怕死,不愿跟在军中,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放你离去,你还多想什么?”
“……”陆仁没了言语。郭嘉说得可是字字在理,陆仁当然会有所心动。一个是要打仗且变数会很多的地方,一个是没仗打相对安稳的地方,陆仁当然是愿意选择后者。
再看郭嘉又取出了一个挺大的钱袋交给陆仁:“这里是主公之前赐给我的一些金珠宝玉,你带在身边留用。实在不行的话,以你的见识,要找一块安宁之地我想不难,到时候就用这些钱购置点田产房舍,过自己安安静静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