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林金和尚第一个冲出行列,只见他一个招摇的空心跟头,身子蹿起三丈高,一猛子翻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唐万里跟在他身后,双袖一展,大鸟般凌空跃起,飘落悬崖。随着他们两个,宋无期、公羊举、姬放歌、花青、莫相见、党三刀一个接一个冲天而起,卖弄着千奇百怪的轻功花式,下饺子一般跳下巨龙头。每一个人下落数丈之后自有一只黄鹰俯冲而至,将此人驮在身上,双翅一展,扬长而去。
看到这些人都无危险,武功较差的高手们也纷纷小心翼翼地纵身跳入悬崖,在黄鹰们 准确无误地驮载之下,朝着远处的升魔台浩浩荡荡地进发。by trayzq
黄鹰载人之举顿时分出了众人武功的高下。轻功绝顶的高手脚踩黄鹰如仙人踏云,一派临风而举之姿,互相间还能够遥遥致敬,放声谈笑,浑不将身下万丈深渊放在眼里。轻功稍差的高手只能跨骑在鹰颈的末端,双手牢牢抓住鹰头后侧的羽毛,分毫不敢放松。再次一些的高手即使跨骑也呆不安稳,很多人身不由己从鹰身一侧滑落,只能双手紧紧抓住黄鹰的双脚,勉强保住性命。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乘鹰而去,而那十二门将仍然在远处的十二沙柱扫荡前来捣乱的中原高手,眼前只剩下孤零零的牧忘 川,郑东霆心中一动,伸手轻轻一拉祖悲秋的衣衫,朝他暗暗打了个手势。祖悲秋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思,连忙紧了紧腰上的绳索,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因为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三师弟到底轻功有多了得,郑东霆暗暗运足了全身的真气,力贯双脚,一旦他一发功,瞬间就可以射出三四十丈的,就算是这刚认的三师弟从出生就开始练功,也绝对无法追上飞云纵的神通。
谁知道他刚要抬脚,一直目送众人乘鹰离去的牧忘川突然转过身来,厉声喝道:“给我站住了!”郑东霆和祖悲秋心里同时一咆哮,两张脸宛若死灰,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逃跑的意向。谁知牧忘川疾行数步跨过这对师兄弟,朝他们身后冷然道:“你们是谁?”
郑东霆和祖悲秋大松一口气之余,心以不由自主吊了起来,暗暗震惊:什么人行到自己身后,自己仍然感觉不到,于是同时转送望去。
眼前站着三个奇装异服的塞外人士。打前站立的一个乃是个满脸虬髯胡须的粗豪汉子,一身的锦绣胡服,裹着淡色胡麻围巾,一条行脚商的白布口袋扛在右肩。相对于他那彪形大汉的外表,他的身材勉强只到六尺,虽然并不算矮,却有些对不住他的模样。他的肩膀比一般有大汉显得窄小,虽穿了很厚的衣服,倡仍然能看出他腰围纤细。在他的侧后方站着一位风化绝代的妖艳妇人。她穿着一件高腰及胸、长裙飘飘的裙装。裙装上绣满了丹凤朝阳、百鸟朝凤等诸般图案,玲珑精致,花样百出,满衫绣花无一个重样。她半袒的胸前大胆地露出一抹颜色靓丽的锦绣抹胸,裙装内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细腻透明的轻纱,衬得她健美优雅的胴体若隐若现。她大红袍的双袖之间慵懒地挂着一条淡青泛粉的帔帛,宛若清晨时山部被阳光斜照的云霞一般如梦如幻。相比于这位妇人绝美的服饰,她的面目完全掩盖住了。她的额头上用金笔勾勒着淡淡的鹅黄,眉毛全部被剃去,用青红紫黄白五色的胭脂涂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色彩,在她的眉心处贴着宝相花型的翠羽,太阳穴处用胭脂绘成弦月形状,晕成斜红,直入脸颊。她的嘴唇上点着娇小玲珑的丹砂,浓艳的天竺唇形。这些妖艳有浓妆令人们根本无法看出她是年轻还是苍老,甚至是男是女也极为模糊。
在这一对奇装异服的男女身后,站着一个驼背独眼的老头,仿佛龙龟一样躬着身子,驮着满满一箱秘笈。只见那虬髯汉子大踏步走到牧忘川面前,豪迈地一抱拳,用一种怪异的尖声道:“我等三人来自天山,在下师天霸,这位是拙荆殷小蝶,后面的是我的忠仆靳酒翁,特来参加天书盛会。”
“天山?”牧忘川冷冷一笑,“本次天书博览会请了天下所有门派的英雄豪杰,唯独没有请天山人。因为这一次展会纸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天山秘笈。几位既然没有邀函,还是请回吧。”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天山秘笈。”这句话令郑东霆浑身一震。天山剑派若论声势武功,在中土门派之中乃是公认的翘楚。如果天山秘笈被人尽揽,也就是说,进三分之一的中土秘笈已经流失。
那师天霸踌躇可一下,转头望了身边的夫人一眼。只见那位美艳夫人镇定自若地一笑,用满是磁性的沙哑口音开口道:“普通的天山秘笈我们夫妇的确自感拿不出手,但这一本又如何?”说着她轻移莲步来到郑、祖二人和牧忘川之间,用脊背挡住了二人视线,素手宛若一朵黄昏时分花瓣收起的睡莲,朝自己的修中一拢,接着玉臂轻弹,一本暗褐色的秘笈被她拈花一般拈于食指和中指之间,朝牧忘川飞快地一晃,旋即收起。
那牧忘川看在眼里,一对姚眼仿佛被一股强光刺激,瞬间张得硕大,瞳孔骤然收缩,连他雪被的脸上都被兴奋的淡淡血红所笼罩,双鬓青筋暴起,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将双手拢入袖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来,朝升魔台一让:“三位,请!”
看着这三个怪人一个接一个坐着黄鹰飞上了升魔台,郑东霆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对师弟用传音入密道:“准备……我们现在就走。”
“别走啊!师兄!”祖悲秋死死攥住郑东霆的衣袖,用传音入密达到,“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不用去天山了!”
“什么?”郑东霆不解地问道。
“刚才的两个人,丈夫是秋彤,那夫人是连姑娘。”祖悲秋激动地说。
“啊?”郑东霆大吃一惊,抢上前两步朝着远去的虬髯汉子和美妇人望去,“老天,她们竟然懂得这么厉害的易容改扮。不过现在看起来,那个虬髯汉子的腰太细了,而且个子偏小,确实不像个男人。”
“是啊,”祖悲秋点了点头,继续用传音入密说,“我从她的嘴和下巴可以轻易地认出她来。”
“噢……”郑东霆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你靠什么认出青颜的?”
祖悲秋沉默了一会儿,回话道:“她两眼之间的距离。”
依照相见断人肠
当黄昏最后一缕余晖洒落在升魔台上时,整个升魔台从原有的紫红色转化为明艳的橘红色,犹如一支即将熄灭的火炬,透出一股朝不保夕的美丽,令人心醉神迷。当暮色所带来的黑潮完全淹没升魔台时,十二支火箭拖着长长的曳光,落在升魔台广场十二堆烧满牛油的篝火之上,顿时让夜色中增加了十二个光芒万丈的光源,照得神魔太亮如白昼。随着篝火的点燃,升魔台中央红岩雕凿而成的石宫中也点满了明亮的油灯。参加天书博览会的各路豪杰被一位衣着娇艳的仕女引领,络绎不绝地走入石宫大殿,在满殿丰盛的酒席周围团团坐下。
放眼大殿之上,陪各位豪杰饮酒的酒姬千娇百媚,不但有中原各大名楼的红牌,更有来自大食、龟兹、波斯、天竺的绝色佳丽,天香国色,花团锦簇,令人未曾饮酒,已经有了三分醉态。面前的酒席不但囊括了塞上高原的风味特产,而且大唐十道著名的菜肴,这里也是应有尽有。喜欢大鱼大肉的豪杰,有烤全羊、烹全牛和烧乳猪等伺候;喜欢精雕雅食的有富贵羹、鹿肠酒、甘露膏、金笼炙;不食荤腥的人们有各式菜蔬和塞上罕有的新鲜瓜果。一时之间,满殿欢声笑语,宾主尽欢,气氛融洽到了极点。酒过三巡,牧忘川捧着一盏金露酒,大踏步走到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