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的怨念
令狐冲清晨起床后没看见林平之,便到他的房间去找人,这才发现房间门大开着。
令狐冲疑惑地走了进去,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林平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令狐冲心中越发疑惑,无意间转头一瞥,才发现桌子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纸条,好像是林平之留给他的。
令狐冲伸手拿过来一看,才知道林平之已经撇下他自己走了,顿时愣在当场,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他才仔细反思,自己昨夜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林平之,才令他一怒之下丢下自己离去了?
这么一想他才恍然惊觉,昨夜他确实有质问林平之是不是偷学了其他门派的功夫,抑或是修炼了辟邪剑谱,难道林师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一怒离去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换做是自己被人这么质问,心里也一定会着恼的吧,都怪他不好,竟然不相信林平之,怀疑他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功,还理直气壮地去当面质问他,难怪林师弟会气得离开自己。
这么一想令狐冲便觉得对林平之歉疚已极,毕竟林师弟是那么骄傲矜持、那么爱面子的人,自己昨天晚上实在太不应该了。
现在好了,把林师弟气跑了,他昨晚毕竟曾经走火入魔,尽管自己帮他运功疗伤,却也不能确定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更何况林师弟年纪尚轻,心性又单纯,兼之毫无江湖经验,江湖上还有一大堆觊觎他家辟邪剑谱的人,他这么贸贸然独身离去,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令狐冲越想越觉得林平之会有危险,一颗心刷地一下就提在了嗓子眼里。
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把林师弟找回来,否则万一他有何意外,自己便难辞其咎了。
令狐冲这么想着,就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后离开客栈去四处查探林平之的下落。
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好命,竟然真的被他从一个丐帮弟子口中打探到了一个身形外貌疑似林平之的人在百里外的某镇上出现,令狐冲一得到消息便立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而此刻的林平之,正独自一人呆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心情低沉到了极点。
尽管他极力想让自己不去回忆昨夜那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可是只要他安静下来,昨夜他挥剑杀人的那一幕幕便会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遍遍出现,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尽管他内心极力想逃避,内心深处却依旧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低叫着:林平,你杀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你这个杀人狂魔!你这个刽子手!你白白受了那么多的高等教育,竟然还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白皙、纤长、秀美如处子,仿佛是出身最高贵的贵族公子才会有的一双手,可是他却似乎能嗅到那双手上隐隐传来的血腥气。
尽管他昨夜犹如患上强迫症般反复地洗了十几次澡,但他还是觉得他身上仍旧充满了血腥味。
而且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惨死在他剑下的人的脸就在他眼前晃动,他们一个个扭曲着带血的脸孔不住地呼喊着叫嚣,提醒着是他杀了他们,他们一个个阴魂不散地在他眼前晃动,在他耳边惨号着狂呼着要让他偿命。
“不!不是我的错!”林平之睁开眼,边拼命地驱赶着眼前那些幻像边叫出声来:“我根本不想杀你们,是你们自己冲上来的!我根本一点都不想杀人啊!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这样也有错么……”说到最后,林平之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
心绪越来越纷乱,林平之终于坐不下去,匆匆出了客栈,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大步走了进去。
心乱如麻的他根本没有心思留意身周的动静,更加不会注意到,在他进入酒楼之后,一个一直在他身后悄悄跟着他的人影在酒楼附近停住,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后,那人便悄悄闪去了酒楼的后堂。
如果林平之看见这个人的话,一定不会继续在这里喝酒,而会抽出宝剑好好地教训这人一顿,因为这个人是以前曾经觊觎过他的美貌,甚至企图强占他的采花大盗,田伯光。
林平之拣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然后便让小二准备酒菜来,菜的好坏无所谓,酒必须要最烈的酒,他的心情实在太过糟糕,除了借酒浇愁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也许,让自己沉浸在酒乡之中能暂时麻痹自己,让自己抛开那繁重的心绪吧。
田伯光躲在酒楼大堂后面,将林平之和小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等到小二答应着转身走入后堂,田伯光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那小二身无武功,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身后跟着,兀自吆喝着让人去酒窖里取酒。
田伯光隐身在暗处,等到负责拿酒的人从酒窖里把酒坛搬了过来,那小二接过去之后,忽然现身跳出,闪电般点了那小二的穴道,然后拖到一个无人主意的角落,扒下小二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摸出身上的长刀三下五除二地将脸上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一改头换面,田伯光估计连他自己都未必能认出自己,林平之肯定更加认不出来。
天知道自从那晚之后,他的整个心魂都扑在了林平之身上,夜深人静之时,脑海里晃动的都是林平之那诱人的身体,甚至就连做梦都想着怎样才能一亲芳泽。
他出道江湖近十年,见过美人无数,可是真正令他魂牵梦绕、无法忘怀的却只有林平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