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十多年前,早在甲午战后,又逢全国遭遇罕见灾荒,大清国势已颓之时,突然有一来历不明,修为却高深莫测的修行前辈,进宫游说慈禧。
此后慈禧不顾当时大清负巨额赔款,百姓流离失所、饭殍遍野,居然下令将她原本已修好的“万年吉地”全部拆毁重建。这个工程持续了十多年,直至慈禧死时才休上。
重修后的慈禧陵前的丹陛石,凤高高展翅在上,而龙在凤之下,颠倒乾坤。其风水葬局更是悖逆常理,化大吉为大凶,存心败尽皇家气运。由于当时清朝早已失德失心,华夏玄术界也大都坐视不理。当然也有忠于清廷高人劝谏,但慈禧依旧一意孤行。当时不乏高手能人试图除去那名妖言惑上的修行前辈,却都在此人面前不堪一击,犹如土鸡瓦狗。
而后有人依据种种蛛丝马迹,以玄术推演,方知此人必是穹冥帝君无疑。要知北邙邪地本依附龙脉阴气而生,到了末代皇气终结之时,此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来算计一翻。而以他的修为,式微的华夏道门、佛门已无从制衡。
直到戊申年间,穹冥帝君突然从清廷出走,一路向北,自此一去无踪。临走之前留下七字:“廿年内,入陵者死!”四个月后,慈禧身亡,葬入中陵中。
那时华夏玄术高人早有估算,清廷本该还有二十年气运,正好是穹冥帝君定下期限。然而经慈禧入陵后,气运却一败再败,三年而亡。然而新朝却一直难立,战乱至今……
一言而震慑天下,这穹冥帝君,好霸气!王宗超与齐藤一听得这些陈年秘辛,都大感震撼神往。王宗超方知一贯道等人为何不敢擅入慈禧陵。齐藤一却一时隐约想起什么:戊申年也正是1908年,慈禧11月身亡,那么再往前四个月,穹冥帝君出走之时,历史上又有什么大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所以齐藤一又问道:“明年正好是穹冥帝君立下期限,那么最近修行界种种乱象,是否与此有关。”
“正是,到了穹冥帝君的境界,一言一词,皆有天人交感,不会无的放矢或虚言恫吓,故廿年之期绝不可无视。但如今期限已过,华夏道门纵然如今已式微,却也要联手与鬼修一争,以定末代皇气归宿。而北邙鬼宗,如今定然也要早做准备,力阻外人入陵。这北邙鬼宗千年来收摄天下厉鬼尸妖,虽大都湮灭或者转世,却颇有怨怒不绝者遗留,其中尸修以玄魁为首,还有鬼修之首名为冥雪,传闻此女身兼天地人三阴,蒙冤而死,怨气冲天,曾令六月飞雪,元时关汉卿曾以此女事迹撰写戏剧。”一眉道人叹了口气:“这次争斗,只怕华夏修行界无人可超脱其外,偏偏如今中华外患不绝。尤其东瀛人政教合一,神道教近年来对我华夏多有渗透,却是难以分神理会了!”
“原来如此,在下对此倒有一个提议:不妨先攘外,再安内!在此事之前灭绝了神道教精英,以免让日本人做了渔翁!”听到这里,王宗超突然开口直言,所言所语,令一眉道人好生惊讶。
第三百零七章 踢馆
青岛,柳生新阴流道场。
道场的后花园是一座日式庭院不但栽种了大量樱花和杨柳,还设计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一弯山泉蜿蜒而下,水声潺潺。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渐渐地堕下去,却将一片惨红的颜色挂在了柳枝之上,随风而作婆娑之舞。
假山之上的小亭内,两名日本男子相对而坐。
一名身着宽松的日本神官服饰,面容俊朗气质斯文的青年男子首先开口说话:“天皇密诏:谁取得陈囤人头,即为钦定‘大日本帝国第一勇士’。柳生君,看来天皇对陈囤的人头已是志在必得。毕竟陈囤身亡,东北群龙无首,必为我大日本帝国囊中之物。而国民政府少了东北一路强援,北伐之战,也是胜负难料,支那全国注定还要乱上很长一段日子,于我等大大有利。”
“天皇也是过滤了,如今陈囤所依仗者,不过高翔、李景林等寥寥几个高手。高翔武功虽号称无敌,却也不过是支那武林的无敌。上次甲贺派请出布都御雷之剑,不也重创了他?要不是当时陈囤大批卫队赶到,还不早取了他首级!这次天皇所赐荣誉如此之大,我倒怕各世家各自抢功,反误了大事。正如我与安培君私交甚好,但要我将这等荣耀让与安培君,即使我肯,我的家族也必定万万不肯。”
回话的另一人身穿青色武士服,年近中年,看样子在三十七八到四十之间,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言语却颇为轻蔑,说着,唰的手一翻,张开一把折扇,白底黑字,并无多少装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诗:“肥马大刀无所酬,砇恩空沿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字迹张扬,气势猖狂。豁然是在甲午战争中任日本陆军第一旅团旅团长,被日本人誉为“军神”的乃木希典所撰。
此人却是这剑道会道场馆主,柳生原重。如今青岛的日本侨民已有数万之多,这道场除了为日本侨民提供习武之地外,其实也是一个情报与特务据点。
与其面谈的青年男子姓为安培,却是来自日本有名的阴阳师世家,只听他摇头道:“狮子逮兔,也要尽全力,何况事关重大。而且据我方情报,陈囤最近又招揽了一名来历不明的高手,听闻曾是陈囤少年时的武学师父,陈囤待之礼数甚恭。此人武功能耐尚且不明深浅,到时候还唯恐有变数。”
“嘿,莫非又是名不见经传,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高手?”柳生原重冷笑一声:“支那武人所谓的内敛忍让简直不知所谓,宝刀不常常出鞘饮血,必定要锈死在刀鞘中。手下没有沾过血的所谓高手,在我大和民族魂武士面前,只怕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说话间,突然有一身穿和服的女子惶惶跑来,喊道:“不好了馆主,有人来踢馆了。”
“有人踢馆,打成半死丢出去即可,如果是支那人,打死了也没关系,慌张什么?”柳生原重眉头一皱,训斥了侍女一句。他自有理由淡定,剑道会道场原本就实力浑厚,而且由于眼前这一个重大任务,家族的许多精锐如今已经秘密从日本集中到道场内,还不乏其他流派的高手,其中自己弟弟柳生勇男更是日本公认的青年剑道天才,又怎会怕一些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前来踢馆?
侍女吓得低头不语,他才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人,但是……”侍女双眸凝滞茫然,犹如噩梦未醒:“但是几十人,全让她一击即倒,现在勇男公子正与她交手,但看来已处于下风……”
“纳尼?”柳生原重腾地站起,这一站用力之大,竟震得凉亭剧烈摇晃,四根支柱发出木桩断裂的咯吱声。
“当真来了高手?”说着,他已一把抓起放置一侧的太刀,就要赶往道场之际,蓦地注意到侍女所用人称:“什么!是个女人?”
“柳生君,何必着急?”阴阳师安培搭着对方肩膀,笑了一笑道:“支那若还有隐世高手,乘此机会绝了后患,倒也是件好事!”眼下之意:对方如此鲁莽打上门来,与事先签订生死状的格斗可是不同,必要时乱枪射死也绝对无人敢过问。
“有我和‘大和守’就够了!”柳生原重闻言面容一冷,“胜负若未分,你可不要插手,因为这是对一个武士的羞辱!”
……
“嗨!嗨!嗨!”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太刀映照着道场内的灯光,刀芒连劈,犹如炫目的烈电,在纵横开阖间隐隐封死对手所有闪避空间。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连二十米外的火烛也为之明灭飘零,凶猛凌厉得让旁观者也为之胆战心寒。
年龄还不到二十的柳生勇男所施展的刀法,无论是杀意气势,还是力量技巧,都将理心流剑道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大日本剑道界公认的最出色的天才剑手。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名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发束成马尾的女子,虽以薄纱蒙脸,但却她的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灵动清澈中显出一种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美丽,似乎只有夜空里柔和皎洁的明月才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