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
雪花簌簌垂落,枯叶凋落的梨树结满厚厚的冰棱,一缕缕青烟飘荡空中。
一向穿着朴素破旧的卖茶翁一大早换了一身青布长衫,苍苍白发也用青衣布带束起,宛若老年儒生,柴扉上挂着用木炭写的苍劲大字:打烊。
“小顾,你跟我来。”
乔老头手里握着一把钥匙缓步走向后院。
顾余生今天穿一袭白衣,肩头披一件寒衣,长发纶巾,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文秀。
那一间上锁的门被乔老头缓缓推开,白雪映阶,洒照进干净的房间。
药香,书香的味道混杂。
空气中并没有发霉的味道。
很多珍贵的药材和丹药瓶罗列在木架子上,摆放得格外整齐对称。
上千个小格暗屉组成的药柜占据三面之墙。
乔老头走到药柜前,用手轻轻一推。
药柜中间的暗屉前后转动。
一个背式的书箱出现在顾余生面前。
看着那旧旧的书箱,顾余生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个牙牙学语,走路跌跌撞撞的年纪,累了,困了,就被两只宽大的手掌抱起来放进书箱,安静的躺睡在铺着暖垫的书箱里。
那时候书箱不是书箱。
是一张大大的床。
是温暖的摇篮。
把它挂在小院的桃树上。
风来的时候,来回的荡啊荡。
没风的时候,就有一只手摇啊摇。
等醒来的时候,就不再那个书箱里,而是一张更宽大的床上。
后来长大一些,那书箱再也躺不下去,哭闹着站在里面,放在背上,在桃花林中走啊走。
再往后。
书箱不见了。
哭闹不停的他,看父亲笑着趴在地上,把那一张连夜雕刻制作出来的小木虎放在地上晃头晃脑。
他大笑着拍手,晃晃悠悠的爬上那个大大的小木虎。
时间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未谙世界的童真记忆,天真烂漫变得模糊,甚至消散。
顾余生一步步的走到那书箱面前,他伸出手,抚摸着旧旧的书箱。
它已经不如记忆中那么宽大,也没有记忆中那样可以遮住眼视线的深度了。
顾余生强忍着热泪盈眶模糊的视线。
久久的呆站,一动不动。
乔老头已经悄然走出了房间,他关上了那一道门。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