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有人敲门。
进来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周宗阳。
换别人落到周宗阳这个地步,早就灰头土脸,丧气得要命。但今天的他看起来还好,情绪也不低落。
两人虽然以前搞得很不愉快,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没必要把骂街那一套摆在台面上,那样也太幼稚了。
孙朝阳:“老周来销假了,请坐,请坐。”就起身给周宗阳泡了一杯茶,一边泡一边说:“老周你虽然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但也是党组成员。日后如何分工,我正想和你探讨一下。”
周宗阳:“探讨?说来听听。”
孙朝阳道:“老周,咱们以前的冲突都是因为工作,个人并没有私人恩怨,就算彼此相处不愉快,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所以那样,主要是你不熟悉编辑业务,而这个工作需要多年培养。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是入错行了。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去商务那边负责具体工作怎么样?”
周宗阳意外:“你我是敌非友,现在我倒霉了,你不调我去看大门,去扫厕所?”
孙朝阳倒不隐瞒自己的心思:“想啊,可是不能。你去看大门扫地,固然丢脸,但我让一个党组成员去干这种活,说明我心胸狭窄,我丢的脸更大。”
周宗阳:“好,孙朝阳你很好,我应该说你是真君子呢,还是真小人呢?”
孙朝阳:“无论君子小人,论迹不论心。不要看一个人怎么想,要看他如何做。”
周宗阳:“说得好,孙朝阳,我还真有点佩服你。”
他接过孙朝阳递过来的茶杯:“这茶我喝了,心意领了。”
孙朝阳:“谈完工作,咱们再说说私事。老周,冉云是我哥们儿的小姨子,她来北京是我负责安排生活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黄花闺女被你糟蹋,名节坏了,你要给个说法。还好现在是八七年,如果换成八三年,人家里人报警,你要吃花生米的。”
说到这里,孙朝阳拍案喝道:“周宗阳,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老牛还吃嫩草了,你这不是畜生吗?”
周宗阳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是畜生,我的确是个畜生,我对不起冉云,可是,爱情这种事情……我感觉我那段日子就好像是着了魔,脑子里全是她……全是她……”
孙朝阳骂:“少给我说这种腻歪的话,你还要不要脸?”
周宗阳掏出烟:“可以吗?”然后点燃了猛吸:“这事就怪林淘沙,他害了我。”
孙朝阳大奇:“这跟林大少又有几把关系?”
周宗阳一边抽烟,一边咳嗽:“怪林淘沙把冉云骂哭了好几次,我看了心里不落忍……孙朝阳,你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
他就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叙述。
一日,冉云又被林淘沙骂得躲进休息室哭。休息室里不是有录像和电视机录音机什么的,平时大伙儿午饭后都会去那里看看录像,迷瞪一个小时。
自从冉云去那里哭后,大家也不好意思进去了,就趴桌上睡上片顾客。
但周宗阳不知道啊,他过去看录像,就见冉云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老周知道冉云是孙朝阳一伙的,可对这个温柔的女孩子颇有好感。看她无助的样子,联想起自己在单位里被大家排挤成这样,不禁同病相怜,忍不住安慰了几声。一来二去,两人就说起话来。
接下来几日,冉云依旧躲休息室独自悲伤,老周不知道见了什么鬼,不受控制地跑去和她说话。
讲到这里,周宗阳感叹:“一个姑娘,独自在京城,就好像我在单位里一样。多好的人啊,值得世人温柔对待。”
孙朝阳:“……”
周宗阳接着说,那天他看的录像是《天堂电影院》。单位的人都说这部电影好,自己心中好奇,就和冉云一起看。
但是……但是,没想到电影竟然那么流氓,里面的男女都……熊都露出来了。
真是臊得慌,可已经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