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夜凉如水,月光给殷福生的周身镀了一层银,殷福生并未发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双手插袋,静静站立,默默地听着。
当殷福生读到“行路难”时,他身后的人跟他一起吟诵起来,殷福生慌忙扭头看去,那人不是陈确铮是谁?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陈确铮一边诵诗,一边走到殷福生的面前。
殷福生赶忙爬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学长,你怎么才来?”
“是你自己说的半夜,我可没有迟到啊!”
殷福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指针果然显示着十二点刚过。
“看来学长你胆子也大得很嘛!我还以为你要认输了呢!”
陈确铮一动未动,双手仍插在袋中。
“没错,我来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若是不来我就是懦夫么?”
“我并未如此说,但起码说明你的胆量不如我。”
“别人都传言这块地闹鬼,你大半夜到这儿来就是要证明你不怕鬼,可不怕鬼就是有胆量吗?就高人一等了?秦舞阳十三岁就杀了人,又怎么样呢?在你心里,勇敢的定义就是这么粗浅的么?”
面对陈确铮一连串的追问,与人争辩从未输过的殷福生竟然一时语塞:
“学长,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低吟,陈确铮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殷福生不要出声。两人轻手轻脚地寻找声源,那声音时有时无,时远时近,陈确铮试图认真去听,却发现那声音似乎是喉咙深处的咕哝,听起来很像是巫师口中的咒语。
“学长,不会是真闹鬼了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怎么,害怕了?”
殷福生怎么受得了这种质疑,片刻都没有迟疑,拔脚就走。
离得越近,那声音听着越清楚,似乎是听出了什么,殷福生突然兴奋起来:
“学长,这是德文!有人在背诗!”
“什么诗?”
殷海光认真聆听,试图跟着翻译:
“啊,诗人,你说,你做什么?——我赞美。
但是那死亡和奇诡
你怎样担当,怎样承受?——我赞美。
但是那无名的、失名的事物,
诗人,你到底怎样呼唤?——我赞美。
你何处得的权力,在每样衣冠内,
在每个面具下都是真实?——我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