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攥了攥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下来,坦然自若地询问。
“陛下为何发笑?”
嬴政止住笑声,面无表情,深沉如渊的眸底神色难辨。
似是矜傲,似是轻蔑。
他缓缓站起身,负手朝张良一步步走去。
低沉的声音裹挟着些许戏谑的嘲意,伴随脚步声一下一下传入耳畔。
“朕只是在笑张卿思想太过天真,目光太过短浅,举止太过可笑。”
“还是说。。。你们儒家之人都如此吗?”
黑金龙袍笼罩的身躯长八尺六寸,高大伟岸,宛若一座巍峨屹立的山岳。
风吹不倒,雨打不动。
大片的阴影自头顶投下来,极强的压迫感侵袭着空气,稀薄得让人好似被扼住了喉咙。
帝王生杀予夺的威势尽数展露,强大而慑人。
若是常人,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然而,张良自有一番傲骨,挺拔如竹的身躯颤了颤,却并未弯下半分。
他紧咬住牙关,苍白的面庞涨得通红,毫不畏惧地对上淡漠的眼神,问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郁结。
“陛下可知,开疆拓土伴随的是无数百姓的家破人亡?”
青年字字泣血,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似燃烧着一簇火焰,又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仁爱。
这不仅是国仇家恨的宣泄,更是一场治世理念的较量。
嬴政倾听着青年发自肺腑的控诉,面色仍旧平淡无波,未有一丝动容。
他微微抬起下颌,冷哼一声。
“是又如何?”
“大业面前,一切牺牲都值得。”
帝王语气冷酷而平静,恍若俯瞰人世疾苦的神明,高高在上,淡漠无情。
听着视人命如草莽的言语,张良胸腔中的火焰熊熊燃烧,指甲狠狠掐进肉里,疼痛却令他愈发清醒。
他仰视着那无法逾越的伟岸身影,内心油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似是察觉到了青年的不服气,嬴政转身朝上首走去,冷冷扔下一句话。
“收起你那天真又可笑的想法,且随朕上前来。”
张良凝视着帝王高大的背影,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片刻后,君臣二人伫立于世界舆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