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12节（第2页）

&esp;&esp;乔婶子也转身看了喜温一眼，轻声道：“丫头真讨喜啊，可惜命苦。”

&esp;&esp;又有吃的，又有喝的，又是刚进了一趟硕河府衙，有了新的见闻，这一桌人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

&esp;&esp;“我说张巷边这一趟怎么晚来了，今年朝廷的棒槌营许私商包山头了，他早就想做这买卖了，上回来就同我打听了，按着他那脾性，早该来守着了。”

&esp;&esp;见释月循声看过来，张叔忙声高了些，道：“原是外头发大水呢，比去年前年还发，刚退一点，府城里都是满地烂泥巴。咱们硕河这一带还好，就是水高了些，哪比得上大凌、巨流、辽河三处啊！”

&esp;&esp;他比出三根手指使劲晃了晃，“同时涨发！！啧啧啧，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了，我说怎么一进城里，满大街讨食的乞丐呢！”

&esp;&esp;汉子叔伯们填饱了肚子，下地干农活去了，喜温坐在门槛边上，看着释月慢条斯理的吃糖馍馍。

&esp;&esp;因为是给释月做的，用的是她的粮、糖，所以乔婶子揪了好大一块，茅娘给包了好大一个糖馍馍，释月举在眼前都能挡日头。

&esp;&esp;鹿茸

&esp;&esp;◎“你的人形为何是女体？不觉得男身更方便些吗？”◎

&esp;&esp;鹿儿怕热，夏日里避进山里去，等秋冬了才会出来，聚在水草丰茂处。

&esp;&esp;“角头山坳里，难逮，而且西面的近道上有狼窝。”

&esp;&esp;难逮不难逮，喜温哪里不清楚？方稷玄扛着这么粗一根柴木，却是连微喘都不曾有，真是令她嫉妒的牙根痒痒。

&esp;&esp;先前一帮人在这吵吵嚷嚷的，方稷玄也知道喜温被硕河府衙驳了的事，见她心情不甚好的往坡上走去，又看着释月一脸云淡风轻，忽然心生好奇。

&esp;&esp;“你的人形为何是女体？不觉得男身更方便些吗？”

&esp;&esp;“月之灵力属阴，凶兵之气也属阴，女体才是本位。”听方稷玄如此问，释月轻轻一嗤，道：“而且，恐只有人会觉得女体孱弱受限吧？豺狼虎豹，哪个不是雌兽更凶猛强大？雌兽繁衍之能堪比神造，只是折损母体却难以避免，这本该是倚仗才对。公鹿华美的头冠华美是拿来竞雌，还要斗个角断血流，胜者才有一亲芳泽的可能。万千雄峰不过是马前卒，雄蟋蟀日日振翅鸣叫，你真当它吃饱了撑的？人男如何不知女体强大呢？怎么会在攫取了尊位之后，如此猖狂无耻用重重俗世规矩束缚、轻贱女子呢？分明是由女子经受痛苦娩出的后代，却被说成是替人男延续香火，冠以男姓，如此荒谬之事，世人却都习以为常，我还觉得想不通呢。”

&esp;&esp;方稷玄被她说得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从小兵卒子一路到一军统帅，久在军中，与女子的交集不多，记忆中的女子无非三种，一种是皇帐里的宫娥，一种是狡媚如蛇狐的娼，还有一种是人市里的奴。

&esp;&esp;听了释月这一番话，方稷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件他早已忘却的旧事。

&esp;&esp;一是宫女行刺，木簪子磨得尖细，一下就戳进太子颈中，呲喷出无数鲜血，瘦弱的小宫女浑身浴血，被万箭穿心却癫狂大笑起来。

&esp;&esp;方稷玄后来才知她是南国宰相之女，南国被灭，官员家眷都充入内廷为奴，原本只是做些粗活，也不知她是怎么到了皇族近旁伺候的。

&esp;&esp;二是娼女佛心，方稷玄入城刺探时乔装打扮，遭个小贼窃了银袋，追到一处荒芜的观音庙中，才发现里头住着十数个孩子，都是五六岁的样子，靠着一个做皮肉买卖的暗娼养活。

&esp;&esp;因为那暗娼遗弃了一个孩子，后悔时再找，已经分不出这些孤儿中哪个是自己的孩子，索性都养了，哪怕她知道，可能一个都不是。

&esp;&esp;三是人奴弑主，那小女孩得有八九岁了，但看着跟四五岁一样，夜半从笼中逃出来，没有自顾自的逃出生天，而是用细铁丝勒死了酒醉的人牙。

&esp;&esp;方稷玄那时立在飞檐之上，看着她差点将双手勒断都没有松手，可见白骨。

&esp;&esp;“你说得不错。”在纷纷扰扰的战火中，在无休无止的厮杀中，这些事泯灭如尘埃，今日骤然想起，真叫方稷玄倍感恍惚。

&esp;&esp;远远地，从山头上传来阵阵鼓声呵声，算算日子，应该是为山神祭典而提前演练一番，正式的祭祀要等朝廷官员到来后主持。

&esp;&esp;释月微微侧目，望向屋中那副纯白的鹿角，忽然一笑。

&esp;&esp;“祭祀山神？哈。”

&esp;&esp;方稷玄顺着她的目光不解的望过去，觉得她这笑毫无笑意，讥讽之色也淡淡，反而悲悯异常。

&esp;&esp;“享乐果然是不用教的，北江朝廷又是贡鲜又是刨参的，满山头的猎户尽数为他们张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