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后楼内,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银白。寂静中,只有微风轻轻吹动窗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侯氏太太在丫鬟的陪同下,踏着木质楼梯,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楼梯下的阴影里,丫鬟提着灯笼,昏黄的光影在墙上摇曳,为这幽深的楼道增添了几分神秘。
侯氏太太来到玉霜小姐的闺房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她放低声音,温柔地呼唤:“玉霜,你可在里面?”
房内,玉霜小姐正独坐床头,她眼眶微红,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心中一紧,忙用衣袖拭去泪水。她起身,缓缓走向房门,双手紧握,内心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门缓缓打开,玉霜小姐露出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庞。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颤:“母亲怎么来了?”
太太侯氏走进房间,轻轻地坐在玉霜小姐的身边,脸上带着一副深沉的悲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挣扎,仿佛在挣扎着是否要说出这个沉重的消息。她轻轻地握住玉霜小姐的手,低声而沉重地说:“儿啊,不好了!你可晓得这桩祸事?”
玉霜小姐心中一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声音颤抖地问:“母亲,有何祸事?莫非是爹爹任上有什么风声?”尽管她心中满是疑惑,但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会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侯氏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看着玉霜小姐,故意停顿了一下,让紧张的气氛更加浓厚。玉霜小姐的心跳加速,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她紧张地等待着母亲接下来的话。
终于,侯氏太太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你爹爹有什么风声,反而是你爹爹害了你终身。”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玉霜小姐的心。她感到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霜小姐瞪大了眼睛,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爹爹有何事误了我?”
侯氏太太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奈和悔恨:“你爹爹有眼无珠,把你许配了罗门为媳,本以为能图他们的荣华富贵。”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充满希望的自己。
“谁知罗增不争气,奉旨领兵去征剿鞑靼,却大败一阵,被番邦擒去。”侯氏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女婿会如此无能。
“他若是尽忠报国也还好,谁知他贪生怕死,降了番邦,反领兵前来讨战。”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是对家族荣誉被玷污的痛苦和无奈。
“皇上闻之大怒,当时传旨将他满门拿下。可怜罗太太并一家大小一齐斩首示众,只有两位公子逃走在外。”侯氏太太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血腥的场景在眼前重现。
“现挂了榜文,画影图形,普天下捉拿。他们一门已是瓦解冰消,寸草全无。”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岂不是你爹爹误了你的终身!”
玉霜小姐听了那番令人心碎的言语,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僵硬如石。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变得空洞而深邃。她的柳眉紧蹙,杏脸含悲,犹如春天的花朵遭受了严冬的侵袭,让人不禁为之心痛。
她一时气阻咽喉,仿佛有万箭穿心,整个人瘫软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闷倒在地的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停滞不前。
众丫鬟见状,慌忙上前灌救。她们有的忙着擦拭玉霜小姐额头冒出的冷汗,有的则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在众人的努力下,玉霜小姐终于长叹一声,二目微睁,悠悠苏醒。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侯氏太太心疼地看着玉霜小姐,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她深知这个年轻的女孩心中的痛苦和不安,也明白她此刻的绝望和无助。
丫鬟们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端来一杯杯热茶,试图用温暖的茶水缓解玉霜小姐内心的寒冷。但她们也知道,此刻的玉霜小姐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杯热茶,更是一份能够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
玉霜小姐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从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每一滴都像是她心中的悲痛与无助。她低低地哭泣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奈:“可怜我柏玉霜命乖至此!婆婆家满门的性命如今是江上浮萍全无着落,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重量。她的心中充满了悲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她的一生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摧毁。她的眼前浮现出婆婆家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眼神,如今却都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痛苦的记忆从脑海中抹去。然而,那些画面却像是刻在心底的烙印,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江水中,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她挣扎着,试图寻找一丝的温暖与希望。
侯氏太太眼见玉霜小姐泪如雨下,心如刀割,便趁机柔声劝慰:“我儿,别再难过了。你与罗家尚未完婚,他们就已叛变,即便罗焜在,他也无法娶你了。为娘自会替你另寻良缘,找个好人家,这样我也有了依靠。”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中却已盘算起如何将计划付诸行动。
然而,玉霜小姐却坚决地拒绝了:“母亲,您怎能如此说?女儿虽是女子,但也明白三贞九烈的道理。既然已受罗家的聘礼,生是罗门的人,死也是罗门的鬼,岂能再嫁他人?”她的话语坚定而决绝,彰显了她对爱情的忠诚和对名节的坚守。
侯氏太太见玉霜小姐如此坚决,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便不再多言。她心中暗自思量:“你嫁不嫁,我们再从长计议,只是你莫要太过伤心,若是病倒了,谁来照顾你呢?”虽然她表面上不再逼迫玉霜小姐,但心中的计划却并未放弃,只待时机成熟,再行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