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桑陵已是回了侯府,后日再往高府去。
卫楚往天梁去了五日回来,已经打探清楚了帮马氏祈福的巫觋。
“是个姓陈的巫女,她自己倒没什么,只有个弟弟爱往外头博戏的,还是百来钱一把的,欠了一屁股的债,多亏了他姐姐干这行当,接触的都是长安来的达官贵人,还有些收入,已经帮着他兜了好些底了。可架不住那玩意就是个无底洞,但凡进了博场的,历来就没有能全身而退的。”她继续说,“家里现在就剩他们姐弟俩了,之前还有个嫂嫂的,前些年病死了,这弟弟还有一儿一女,女儿去年嫁了人,儿子就寄养在姑姑身边,巫女也把他当亲生子养着。听来的也就是这些了。”
窗牖前的几束日光正打在毡席上,上头为花纹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桑陵的目光渐渐失焦。
活在这时代有不好,也有好。
好处就是她在某些层面,能站在更高的角度去俯视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下生活的人们。
鬼神之说充斥着这片大地,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所以只需要背后当好这个操盘手,要做什么事,不会太困难。
女儿家眉眼间尽显风轻云淡,轻声道,“让小原杏再打听打听那人常去的博场,收买两个里头的人。”
又让候在身边的宗湘去拿钱匣子来,回头继续吩咐卫楚,“拿了这笔钱,你自己也即刻动身……”
*
马氏是在腊月上来收到天梁来的消息的——只叫她速速赶去一趟。
自收着信那一刻起,她旋即动身,半点没耽搁。
说来,她能如此信赖此人,也是有些渊源的。
起先是桑肖身上黄疸不褪,请了宫里头几位侍医,都是治标不治本,后来听奉常夫人介绍,将信将疑地带儿子去祈了两回福,不久后的黄疸也就好了。再往后,桑肖夜里总是哭,她又带着去了趟天梁,陈巫女占卜得知是桑家祖辈在边上逗弄,给吓着了。巫女当即和桑家老祖支会了一声,后来的夜里也当真不再无缘由的哭闹了。
自此马氏愈加依赖此人,自桑肖满了周岁以后,几乎隔一段时日就要去天梁找她,年边更是每月初都要去的。
陈巫女说的话,她也深信不疑。
只要为桑肖好,就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惜。
陈巫女这次急急忙忙唤她过去:乃是说昨日夜里卜得一卦,算出桑家冲犯了火神,家中承嗣子年岁又尚小,年边可能会有一火劫,需得请水伯相助,方能化解此劫。
马氏一听这个顿时慌得手忙脚乱,一面令人去拿钱,一面又问如何请水伯。
观中其余人等一概被屏退,陈巫女眼珠子微微转动,瞥了眼身后楹柱上垂下的那一抹绸布,低声道,“夫人回了长安当日,夜子时便带着公子前往外增台河畔,放公子于河畔边,退去数步,背对河畔跪拜三十下,大念‘恭请水师驱除火邪。’如此方能化解此灾。”
“不用派人在边上祈祷吗?要,要不要备些祭品,就我同我儿吗?”马氏眼巴巴的目光将陈巫女瞧得发虚,余光不免再次瞟过侧后方。
马氏就同她一道瞄过去,陈巫女回眸一震,好在还能及时圆回来,“祭品备些瓜果肉脍即可,也无需太多。这是夫人自己招来的邪祟,就——”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就不必有外人在场了。”
马氏听完怔了足足小半刻钟。
她自己招来的邪祟。
还能有什么?
桑凤娥虽说已经被救了回来,但后半辈子如何谁都不好说。
现在想来,其实还是她莽撞了,当时是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那桑家大姐能速死,也就没想过这报应会到自己孩子身上。
不过有法子破解就好。
说办就办,这事既然已经知晓,那也容不得多耽搁,马氏当即就要回长安,上马车之前,又吩咐了人快马加鞭先回去备好祭品。
观内停留的桑家一应主仆离去,晦暗的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巫女抚去流到了脸颊的汗水,往后看去,那头的人影已经从绸布后出来了。
“你做的很好。博场里的钱不会再问你弟弟要了,至于你侄子,还得等此事完全落定,才能还给你。”
陈巫女颤颤巍巍应声,也不敢多问。
全家性命都在这人身上,她又敢多问什么?
窗棂忽得被风吹开,将高台上的烛光吹灭,她不由得望过去,却见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回神又往楹柱那头瞧去,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吓得一下瘫坐在了地上,这样的天里,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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