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伸手拨动起那绷紧的琴弦,立时古琴便发出莺莺之音。她弹的是茶馆小曲,‘鹂上春枝’,边弹边用眼角瞄视着站在一边的尤江月。一曲未完,她就见尤江月嘴角挂起了难以忍受的讥笑……自己对琴本来就没什么较高造诣,只为压制尤江月,今天是豁上去了。当她又看到尤江月的嘴角由讥笑变为耻笑时,更是弹不下去了。心想,小看这个小妖精了,原来她懂呀!好你个烂货,我弹不好,也不能给你留着!顿时,心生恶念,两手并用,死命抓拨着琴弦。
在近似于疯狂状态的外力作用下,古琴呻吟着,发出杂乱无章的噪音,好像是在痛苦地呐喊……不甘示弱的琴弦,当即就撞碰并弹抽着她的手指,作出强劲有力的回击。
瞬间,一阵刺骨般的疼痛,就由指尖处传输回来。哎哟!你这个破烂古朽老货,还会咬人手指。赵家美手一哆嗦,瞪着眼,皱起脸,腹中早已积攒许久的嫉怨怒火,此时此刻,在内外因素促使下,当即由心头而出。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一用力,将桌子上的古琴往一边甩推过去……
全无妄和丰明烨在赵家美发狠乱拨琴弦时就站了起来,俩人都在担心她把琴弦拨断。可是这琴弦韧性极强,任凭赵家美手指的无情摧残,竟完好如初。就在赵家美准备将古琴推下桌的一刹那,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团银色的光和一股黑色的气旋一下子将古琴摁在桌子上。古琴的琴弦被这银光与气旋击响,爆发出一阵轰鸣声……
赵家美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边走边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道:“不弹了,弹多了你们也听不懂。”
众人被她这乱曲和恼怒的举动,引得掩嘴偷笑……
任云飞实在忍不住,脸若烂漫的春花,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弯下腰去……
赵家美坐下后,仍然不解气,对着尤江月说道:“有个人站在那儿和个傻子似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吗!”
尤江月眼睛看着那古琴,根本没拿赵家美的话当回事,嘴里说道:“古琴虽好,曲难求;英雄辈出,谁为豪?”
全无妄以前听过尤江月弹过琴,此时借机会也有意识想让她露一手给众人看看。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娘子,何不来上几曲,让宾朋们一乐……”他这人以前没说惯这样文绉绉的话,这一说出来,不但显得生硬还有点蹩脚,特别是那沙哑的嗓音说出来更是酸酸的……
丰明烨一听,差点笑出来,师哥真行,这样的话他也好意思当着众人说。
赵家美两眼都快气爆了,‘呸!呸……’还娘子呢!又把他那泼皮癞蛤蟆样子给拿出来了。呀!好恶心!我吐……
尤江月目的就是想镇一下赵家美,就对全无妄说道:“我弹琴都是在台上,这琴在桌子上弹,它就有一股土腥味。”
赵家美现在可不是气了,瞬间把气全都压进肚子里,是又涨又鼓,只等着爆了。她脸紫着,眼瞪着,牙咬着,就连那桌子下的腿,都在抖动着……
全无妄一听,此事不在话下,这好说,那不是有个戏台吗?立刻就对钱通喊道:“钱通。”
钱通马上从全无妄的背后转出来:“小的在。”
“你快去找人把琴和案牍桌几拿到戏台上。再把桌子上的茶水端回来。”全无妄手臂一挥,食指一伸,指着那戏台说。
“是,全爷,我立刻就去办。”钱通急速转身,领人按照全无妄的吩咐往戏台上搬着所需的东西。同时又安排人把茶碗端到桌子上摆放好。一时间,钱通在桌子边与戏台上来回跑着,忙得不亦乐乎,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尤江月微微一笑,眼角扫视着就要气爆了还仍坐在那儿抽脸、横眉、瞪眼的赵家美。想跟我斗,好!我再给你上点眼药,让你那眼也瞪不起来,不瞎也得闭上。她眼含柔光,红唇轻启,用娇雅软语对全无妄说道:“我弹琴有个规矩,是无舞不弹,我看你师弟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腰佩宝刀,也是个练武之人,是否可让他陪我舞上一段刀功表演。”
全无妄不假思索,为博美人欢,上天入地都敢干。他不管丰明烨是不是能否胜任,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立刻就脱口而出:“这有何难。师弟,哥就看你的了,上,陪你嫂子舞两下。”
丰明烨虽说受老道姑和白羽情的熏陶,懂不少琴律琴韵,也偶尔在白羽情即兴的琴声中舞过数次刀。但今天毕竟是与往日不同,当着这么多各行名流宾客的面他还是有些怯意的,但其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自己。他坐在那里没动,连忙往外推辞着说道:“不行,我可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