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寂寞无语的鬼人,在贾钱送来一只完整的烧鸽时,他独眼眼如电,直直射向那只外表糊焦,但仍飘着些许未散尽烟气的鸽子。他这是第三次拥有这样的晚餐了,知道自己被囚困在这藏宝窟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这只烧整鸽,是他生日的礼物。哼,逆臣贾钱,你还没忘了本皇的生日!你这不是给我祝寿,是在加倍羞辱我!突然,他狂笑起来,用幽幽之声音,对着贾钱说道:“哈哈……贾钱!你的赌魂阵开启不了了,你这最终目的,是无法实现的。”
贾钱对于此话嗤之以鼻。他将冷冰的眼光向鬼人投去,阴沉着极其枯瘦灰白色的脸,嘴角挂着极具讽刺意味的讥笑,说道:“哼哼……我下的赌注很大。”
“天窗里朝霞晚辉,石厅中酷暑寒冬。消失的是时间!”
“地府外黄昏早暗,土堆西冰骨暖火。寻找天机良遇!”
“快四年了,你那个有缘人在哪?”
“洞中无早晚,该来定会来!”
“你那个有缘赌徒的赌魂在哪?”
“在你我的脑子里,你若想赌,我奉陪。”
鬼人独眼射出那久违的不屑之光,犀利的话语穿透石厅阴冷的空气:“你不会得逞的,贾钱,你虽是赌神,但也有失手的时候,你设这最后一局,将会满盘皆输。”
贾钱心态依旧平静如水,但脸上尽含阴险狡诈容态,用不紧不慢沉稳的语气说道:“朱天,你身为君王,应该明白什么叫天道,输赢不在于我,在于天。”
“天有多高……哈哈……”
“天在头上……哼哼……”
石厅里久久回荡着两种不同狂笑之声,直至这此起彼伏的回音,全部被周围的各种物体无情地吞噬掉。石厅内,刻时,又恢复到无比宁静状态中,只有那不知疲倦的水滴,在重复着弹奏着恒定的音符……
全无妄从道观小河边走出去很远后,仍不放心,回头扫看并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跟随他,心就平静下心来,现在去找师弟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果他真在道观里,以他的为人处世行为,出这么大的事,他是一定会露头的,老道姑说他不在道观,看来还是真没撒谎。全无妄也不顾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就把手插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把那书掏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只是两片羊皮卷。丰明烨和白羽情为了解开那羊皮卷背后的图形和文字之谜,为方便对接研究,拆开后就没再把这本秘籍串钉起来。幸亏这些图画文字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羊皮书卷,要是纸质的书卷,别说图画和文字,就是书页也早就被水给浸湿作废了。全无妄连忙借着月光,向其中一张有图画的羊皮卷上看去,文字虽然看不懂,但图画上那小人的几个简单动作他还是清楚的。嘿嘿!这是刀功秘籍呀!他停下了脚步,对着月光仔细地研究着,那几个动作便很快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他将皮口袋从背上解下来,将那两张羊皮卷放在里面,又背在肩上。他一边走,一边模仿着那些图画中人物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源江川’大车店外。
全无妄疾步走到‘源江川’大车店的院子里,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所发生的事。‘哼’你们没有人情味,不帮我,还把我给撵出来。好,算你狠!我先在店里住一宿后,明天一早就去一夫岭,找我那把子大哥洪天炮去,让他帮帮我。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天下,能把我这只受了伤的老家雀给饿死。
全无妄来到东面那间屋子前,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子里很黑,只是在门口处窄窄的一小块地方能被微微倾斜的月光照射到。全无妄在源海城养尊处优惯了,一时还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心里在暗骂,你个狗蹦子郝美娥,连盏油灯都不舍得点上,让全爷我摸黑往里走……他自从喝了几个月尤江月给他熬的那种特制人参汤后,大脑中意识与思维一直就有点错乱,脑子里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个神秘的灵魂小人。此时,他的思维忽然又处于丰富状态,并且以跳跃形式出现,看着这,想着那,很快又想到了那羊皮卷的刀法秘籍上。他也不管屋内黑不黑了,立刻,就拉开架势,在屋子里按照脑子中对于羊皮卷书图形的深深印象,是拳、掌共用,原地就施展开新功夫。他的拳、掌带着啸风,于黑暗中尽卷屋中的久年尘屑,尘屑在黑暗中随风翻卷弥漫,从有月光照射下的门口处向外朦飘着,他是越打越快,越打越狠……脑子里那个神秘灵魂小人又不失时机出现了,并且在给他提醒着,前面有一个阻挡他前进,阻挡着他欲望,阻挡着他目的的敌人。他感觉意识里好像面前朦朦胧胧真站着一个无比高大敌人,事不宜迟,果断地发猛力双掌同时出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屋子的山墙被他的双掌击中,在纷飞的土块和灰尘中先是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接着山墙全部倒了下去,并即刻累及到房顶和前后墙,也整体猛然摇晃,即将跟随着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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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全无妄可傻了眼,坏了,那郝美娥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好男不和女斗,跑吧!他在那房梁和前、后墙还没完全塌下来的一瞬之间,纵身从那倒下还没全部落地的山墙废墟上蹿了出去。疾步跑到马棚里,手抓缰绳,时不等人,顾不得去解开,掏出匕首,手一挥,将马缰绳挑断,连鞍、镫都来不及上,跳上裸马就奔大院的门口就跑去……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基本上处于夜深人静之时。郝美娥还有众人都在睡梦中,寂静的深夜突然发出这声巨响,把‘源江川’大车店里各个房间所有的人都惊醒了。各个屋子里的众人来不及想,跳到地上就往外跑,可刚跑了几步,感觉不对,身上是凉飕飕的,便停了下来,是谁也没有跑出门去。这些人或早或晚都回到了自己刚才睡觉的地方,摸黑抓起衣服和裤子就往身上穿,忙乱中不妨有穿错的时候,特别是那些住店的,几个人住一个房间里,不妨相互穿错,你穿了我的上衣,我套上他的裤子……一通忙乱过后,店客人、店伙计,厨子、马夫……这才急匆匆陆陆续续地跑出了各自房门,来到院子里观察响声的发源地。
郝美娥匆忙中将上衣穿反,是面内里外,并扣不上扣子,由于着急,只好用一只手攥着衣服,急三火四跑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有些人了。她随着人们的目光往东面一看,在朦胧月光下,有些细小的粉尘还未散尽,那间房子的房梁连同屋顶坍塌在地上,东面那间屋子已是一片废墟。她不明白,这好好的房子它怎么说塌就塌了呢?怪事呀!怪事……她赶紧招呼所有的人:“快!快去救人!全无妄还在里面睡觉呐……”
全无妄骑着裸马,直奔源江城的方向,走了一会,又停了下来。不对呀?我要去一夫岭找洪天炮,这一南一北的,不是越走越远吗?他立刻又将马头调转回来,刚走了没几步,一拉缰绳,又停住了马。脑子里今年春天发生的事又想了起来,自己把大哥洪天炮几年前委托他,并按照吩咐,以自己的名义存在钱庄的三十五个金元宝,已经给全部偷偷取出来,用掉了。这一去他要是问起金元宝的事怎么办?虽然可以骗他或搪塞过去,他要是说先把那些金元宝借给我用,那我不是白跑一趟吗?不能去找洪天炮,搞不好,要白跑一趟的,还是赶快离开这惹了不少事的是非之地。他又再次调转马头,甩手拍着马极力催促着,马不停蹄地跑了一阵后,勒住缰绳。他心里在想,现在回‘霸天驮行’怕是不行,要账得太多难以应付,最好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兴许就能打听或碰到我师弟丰明烨。对!我还去我大哥洪天炮那儿……他又调转马头,沿着驮子道北上着……
丰明烨这次不在道观,他是借着去梦源镇的山神庙再找师哥贾一刀之由,继续调查那数个困扰他的谜团,鬼人失踪和那玉石戒指等等,还有那众多的琐碎杂乱一系列事。如果这些谜团能解开一个,或许会有连锁反应,可能很多的事就能迎刃而解了。但这些主要的事又不能和师娘白羽情讲明,就连老道姑也没把所有的事告诉全。他之所以再找那上次没见上面的师哥贾义刀,是因为他和童国师走得很近,想了解一下这个老臣的近况。据说这个国师除了喝酒就是睡觉,邋遢得很,手下有数十个和他德行相近的弟子围绕在其周围,再就是有些自高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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