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柳之所以不以皇帝自居,最大的原因不是怕被人群起而围之,而是担心内部不稳。
只要他不做皇帝,大帅府就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团体,内部谁的权力大一点,小一点,影响都不会很大,谁都会想,究竟谁高谁低,还得看日后。
可若是现在就以皇帝自居,那手下的权力斗争就会很明显了。
彼此间为了功劳大小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边柳要是攥着一些显官要爵不与分封,那说不定还要被造谣和项羽一样吝啬,印玺都盘包浆了还不交出去。
而且眼前的段煨劝进大概率是表忠心,而不是表真心,边柳自然不会应允。
不过他还是扶起了段煨,不答应,不代表要寒了劝进的心。
至少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段煨在刘协那边就要扣上一个佞臣的标签了。
“先生请起吧,这样的话日后不要说了,本帅意在澄清天下,只要天下还属汉,这皇帝之名日后再说吧!”
“君不正则国不举,国不举则民难安,大帅有天降之才能,先祖之荫庇,君子之仁义,如此圣王,不君临天下,岂非有负于天意人心?”段煨自然要演的像一些。
“先生勿要多言。”
边柳再三言辞后,段煨终于起身。
“先生方才提及定都长安,这和安抚凉州有关系吗?”
边柳再度议起凉州之事。
“当然有,太祖皇帝称帝之初,留侯曾言:‘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关中素来稳固之地,昔日若非孺子为帝,太后秉政,外戚篡权,汉室并无存亡之危。
如今天下之局面,正说明洛阳地狭田薄,四面受敌。
纵观汉室四百年之变,武帝以长安为基业,破匈奴,击西域,开拓西南,万邦臣服;而迁都洛阳之后,单单凉州之地,便多生祸乱。
大帅有吞吐天下之志,抚慰万民之心,虽得洛阳之地,却弃如敝履,如今关中有变,率一逆旅直取关中,此等眼光,岂不正说明,都长安远胜于都洛阳。”
听到段煨这么说,边柳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的问道,“当初董卓执意迁都长安,莫非就是先生给的主意?”
段煨一听,当即跪倒在地。
“昔日董卓之时,用臣为中郎将,不过是借助我兄长的名声,以此安抚凉州之众,董卓非是察纳雅言之人,如此大事,怎么会过问臣呢?
而且大帅与董卓断然不同,董卓退居长安,是为了具有险关,阻拦关东之众,却也因此断了朝廷与东面的联系,而大帅占据关中,是为了坐镇险关,雄视天下,一则为退,一则为近,岂非麒麟与蝼蚁之别?
臣建议大帅将来定都长安,却有私心,但也为的是凉州子弟将来更好的为朝堂效力,除此之外,别无所图,大帅若认为臣所言有假,大可以将臣贬谪擒杀。”
历史上,宋之前,最大的两股子政治势力,便是陇右集团和山东集团(太行山),定都长安和定都洛阳,对于这两股势力的入仕难度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