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兵明显松了口气。
毛顺昌和吴金被绑在桅杆上,二人坐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吴金冷笑,“早知晓王别这贼子如此狼子野心,老子早就该一刀剁了他。”
“你干的好事。”毛顺昌觉得自己才是遭了无妄之灾,“若非你纵容,王别怎能在水师中横行?”
“指挥使,你好像也不落好吧!”吴金讥笑道:“这些年你只顾着钻营,对军中事儿不管不问,这才给了我等机会。论罪,你才是罪魁祸首!”
毛顺昌淡淡的道:“本官听闻水师有情弊,便亲来查问,没想到水师将领丧心病狂发动叛乱,本官宁死不屈,殉国。”
这罪人瞬间就变成了功臣。
付出的代价是性命。
吴金愕然,“你……你竟然不降?”
毛顺昌冷笑:“本官乃是堂堂大明男儿,降猪狗也不降倭寇!否则,死后无颜去见祖宗!”
吴金苦笑,“我以往见你蝇营狗苟,本以为是个贪生怕死的,没想到……失敬失敬。”,他被反绑着双手,就点头表示拱手。
“你吴金虽说罪责不小……据闻你爱子如命……”毛顺昌不动声色的道:“若是能戴罪立功,不说免罪,不过刑责可减轻不少。”
“指挥使……是有法子脱困?”吴金眼珠子转动,“若是有,下官愿听从指挥使吩咐。”
毛顺昌看了一眼正在呵斥心腹的王别,见他并未关注自己,便低声道:“本官当年曾学了一手……”
“什么?”
“脱困之术。”
吴金挣扎了一下,可却无法挣脱,“这如何能脱困?”
“本官自有法子,需你配合。”
“只要能脱困,一切好说。”
“等待时机。”
王别叫来心腹,吩咐道:“你乘快船马上出发,本官判断那股倭寇就在左近,寻到他们,就说,本官带着船队前来……入伙,让他接应。”
“是。”
快船出发了,王别走到了毛顺昌二人身前,仗刀而立,讥诮的道:“往日你二人对本官不是呵斥,便是冷眼,今日如何?”
吴金叹道:“此刻回头还来得及。”
“迟早都是死,老子要死,也得死的自由自在!”王别说:“当初母亲生本官难产,挣扎了一日一夜这才把本官生了出来,随后只亲了本官一口……便去了。爹娘从此阴阳分别,便给本官取名为别。”
王别的别字,来由便是这个。
“本官七岁时,父亲随战船出海,归来却只有半截衣裳,说是坠海被大鱼吃了,只捞到了半截衣裳。坠海……我别过了亲爹。”
王别笑了起来,很是凄凉,“我爹水性在军中数一数二,且性子谨慎,就算是全船的人坠海,他也不会。
本官后来打探到了消息,水师贪腐,还与倭寇勾结走私……我爹正直,发现后便阻拦,被乱刀砍杀……”
王别笑着问毛顺昌,“指挥使,这便是大明水师,你说本官是该正直还是随大流,同流合污?”
毛顺昌默然。
“或是说,学了指挥使这等心如死灰,万事不管不问?”
毛顺昌走关系没走通,从此躺平,按照蒋庆之的说法,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