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许久,撕心裂肺,可是再怎么哭又有什么用?
父亲母亲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不会再对她笑。
三年……
整整三年!
未曾相见,却不曾想,再见面时,确实阴阳两隔。
莫初歌走到二老的尸体前,这才发现父亲母亲并没有入殓,而是稻草席一卷,白布一裹。
连个棺材都没有,白色的布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她还来不及细想,开始打量着如今的莫家。
可谓是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正当莫初歌脑中充满疑惑,身后传来男人的低吼的声音,“京城侯府的大娘子,你还知道回来呀!”
莫初歌寻声转头。
来人正是她的同父同母亲哥哥莫凌言,披麻戴孝,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补丁摞补丁。
莫凌言走了过来,眼眶微红,“既然回来,就好好陪一陪阿爹阿娘。”
莫初歌心口痛得厉害,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模糊她的视线,“为什么阿爹阿娘连个棺材都没有,家里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哥哥为何不告诉我?”
莫凌言原本平静的情绪骤然爆发,愤恨地望着莫初歌,“你还有脸问我这些?阿爹阿娘把一生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做嫁妆,当时你出嫁,带着十几船的嫁妆,嫁到京城太平侯府,是何等的显赫,你又可曾替阿爹阿娘想过?”
莫初歌潸然落泪,心中麻木,听着哥哥的指责。
“自从北齐和西域结盟失败,苦的是我们这些商贾之家,无法和西域那边有生意往来,那些官宦之家看不起商人,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就因我们是贱籍,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何其可笑!”
莫凌言一字一顿,昭示着他对命运的抗争。
此刻的莫初歌感受最后一丝情绪,“这三年以来,为何不告诉我家里的情况?我却带着我父母一生的心血,去接济侯府的一大家子,而我的父亲母亲到死连个棺材都没有,这算是因果轮回么?”
为了摆脱商人的命运,阿爹阿娘倾尽所有,让她嫁入破落侯府,如此就能摆脱世代经商的命运,不再受人指指点点。
到最后连个棺材都买不起,白布一裹,躺在那里。
可不就是贪心不足,因果报应。
原本以莫家这样的财富,锦衣玉食,惬意地过完下半生,不也是很好吗?
为何非要去执着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莫初歌内心一阵迷茫,哑然失笑,“伤害阿爹阿娘的凶手,是不是梁王手下的叛军?”
裴行晏从边疆杀回来,进宫勤王救驾,刚好遇见梁王拿剑挟持老皇帝。
裴行晏一箭射死梁王殿下,手底下的叛军到处流窜,没有及时肃清,才酿造自取悲剧。
她的阿爹阿娘死得好惨。
莫凌言点头默认,“徽州府尹已经让人在调查此事,相信很快便有结果。”
“把这个拿去卖掉,换一些银子,去打一口上好的棺材。”莫初歌取下手腕上的和田玉镯,交给自己的哥哥。
那群叛军恨的是裴行晏,为何要伤害阿爹阿娘?
痛断肝肠也不过如此。
莫初歌眼眶发酸,想要流泪,却留不下一滴泪,“大哥,我想和离,拿回我自己所有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