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看向大双,这小子比自己离家时还要瘦。
当时面汤都喝不饱都没有这么清瘦,若不是脑袋依然圆圆的,李遗都不敢相信这是大双来,再看看眼前老妪的德行,李遗当真不信舍得给这兄妹俩吃多少粮饭。
眼下更加要紧的是先见到小双,李遗不想跟她多费那么些口舌,只好对堵着门的老妪说道:“吃你的饭,拿你的工钱都是他们应得的,若是你觉得多了,我可以赔你,我现在想见我妹妹。”
老妪闻言顿时不乐意的:“什么叫应得的?!你当我不知道你啊,那个城门口卖酒卖砸了跑路的穷小子,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了还说什么赔给我,你配得起吗?!我跟你说几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是吧?”
李遗气的脸红脖子粗,还是强忍了道:“那你想怎样才让我见我妹妹?”
“我说了你妹妹是在我这干活的,不是在这待客的!”
说完老妪竟是一把将大双拽进门内,反手合上了门,手脚利索地哪里像个老人家。
李遗顿时脑门充血,听到里面要上门栓的声音,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脚踹了上去。
朱红色大门上一个清晰的土脚印,老妪哎呦一声倒摔在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一大两小迈进门槛来的三个身影。
连起身都顾不得的她尖声叫喊道:“有歹人,有歹人啊!”
本就对老妪无比厌恶的李遗丧失了所有耐心,恶狠狠道:“再胡咧咧,我一刀砍了你!”
老妪竟真得被吓到噤声。
李遗带着三个幼童绕过影壁向宅子深处走去。
老妪利索地爬起来,溜出门,跑向府衙的方向。
宅子不大,却有两进,但是除了老妪却没有再看到别人出现,李遗询问大双宅子里平日都有哪些人。
大双说道:“方才那人就是老夫人,老太爷身体不好,在后边院子里养着,还有一个小姐,也住在后院,还有一个嬷嬷照顾小姐,小双也在后院,什么都做。前院是老爷住的,我平时就呆在前院。”
“这么大个宅子活都是你俩干的?”李遗惊讶道。
大双点点头:“本来还有一个老翁的,但是我们来了以后就被赶走了,我和小双每天睁开眼就干活,洗衣做饭劈柴熬药端屎倒尿,干不完的活。”
李遗什么也不想说了,虽说卖给人为奴仆就该有被使唤的觉悟。
但这家人如此使唤两个不过六七岁的幼童,心肠良善与否可见一斑。
见李遗面色有些冷,大双怯道:“阿牛哥,老爷是在府衙里当差的,没关系吗?”
李遗闻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摩挲摩挲他的小脑袋道:“把心放肚子里,我就不去后院了,你去把小双叫过来,我们回家。”
大双眉开眼笑地应承而去,不一会,就看到他眼睛红红得领着瘦骨嶙峋啕哭不已的小双走了过来。
小双远远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就遥遥张开了手臂。
本已控制住情绪的李遗霎时间难以自控,他此刻居然起了杀心,抱小双在怀,自己竟然被她的骨骼硌得生疼。
小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话来,李遗用手指抿去她的泪水,断了线的泪珠却擦之不及。
李遗也什么都不说,让小双尽情哭个痛快。
身后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愠怒的声音大喝道:“”什么贼人,光天化日在我宅子里行凶,吃了豹子胆了?!”
李遗抱着小双缓缓转身,愤怒地看着来人,果然穿着衙署的差役官服。
他冷声道:“不是我弟弟妹妹在这,你求我我都不来。”
田姓差役身后还跟着几名手下,他底气十足道:“嘴这么硬,到了大牢里看你怕不怕。”
李遗将几名孩子护在身后道:“怕?我要是怕,早就换着花样死了几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