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人愿意可以把他们组织一下,每人给他们一些粮食,再派几个官差护送他们到德州去。如果有可能再给德州官服写封信,让他们也帮着护送一下,把人送到济南去。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德州又有流民的话,也可以连同德州的流民一起往济南送。
再请济南的官府帮忙把流民从济南送到莱州去。济南如果有流民,也可以往莱州送,只要流民能平安到了莱州,我家安排人员在那里等待他们,剩下的路就由我们自己来完成。
如果能够达成这项事宜的话,那么天津的流民,德州的流民,济南的流民,莱州的流民都会被清空。这样各地官府有了好的政绩,流民有了活路,我们卫所有了人口,大家都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听了程风的描述,李邦华开始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能性,怎么想怎么觉得另外几个城市的主官应该也是愿意的,毕竟可以让自己头痛不已的流民问题得到彻底的解决。各个地方只需要一次性拿出几天的粮食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不比每个月官府都要拿一部分粮食出来赈灾好的多。
显然这个主意就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彻底解决各处流民问题的好办法。李邦华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到登州的时候帮本官给你老师带个好,告诉你老师,本官恭喜他收了一个好弟子。你今天提出来的解决流民的问题,本官会仔细斟酌考虑的。你只管安心的山东去。”
公事办完了,收留小乞丐的事也正式过了官方名录,大少很高兴,可又一想,人都到巡抚衙门来了,不干点私活就回去好像说不过去。
于是大少,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世叔在上,学生还有一点私事,想请世叔指点迷津。”
李邦华一听这小子称呼都改成世叔了,果然是办私事的架势,想着会不会是袁可立有什么私密事要办,想让自己帮忙,于是对站在门外的护卫吩咐:“你们站到院子中间去,不许有人靠近半步。”
“是,大人。”门外的护卫纷纷离开值房十丈开外。守在门外桂英和红玉俩个丫头也被赶得远远的。
确认外面的人都离开了,李邦华这才示意程风:“现在周围没人了,你说吧,什么私事?”
程风这才把自家要在天津开铺子卖琉璃制品,想请天津几位话事人入干股的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遍……
从天津巡抚大院出来,程风简直是笑逐颜开,心花怒放,恨不得当街又想高歌欢唱“好运来”,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桂英与红玉心里也非常的高兴,看自家少爷那快乐的想飞的表情,定然是从这巡抚大院里得到了什么好处,才让少爷开心成这样。
大少是满心的欢喜,马车也不坐了,也不让人背了,一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哼着小曲,手舞足蹈要去找好吃的,桂英与红玉只能紧紧跟随,小镖师牵着马车默默的跟在后面。
大少正心花怒放的在天津街头蹦蹦跳跳,边跳还一边的东张西望,想看看哪里有自己想吃的东西,正得意忘形之间,突然从自己的右面闪过一个黑影,身后传来了桂英和红玉的惊叫声:“少爷小心。”
大少暗叫一声不好,转身便想躲开,可惜人矮,腿短,动作慢,刚转过身来那黑影便呱唧一下撞向大少,擦着大少的肩膀,把大少也挂得失去平衡。
“哎哟妈呀。”大少是一声惨叫,跌扑在地。好在关键时候,两只手垫在了自己的嘴下面,厚厚的衣袖避免了那刚长没几颗的门牙被敲下来,好在身上穿的厚,虽然看着挺吓人,实际上也没摔着哪里。
桂英与红玉赶紧冲上去,把那程风从地上抱了起来,没来得及检查有没有受伤,旁边的铺子里又呼呼呼的飞出了几个人影,要不是程风被撞的够远,这几个人影肯定又得砸在他身上。随后而来的便是各种哭喊声。
气的大少就想开口问候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可还没等自己开口,便听见旁边铺子里传来了破骂声:“你个老东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俺家不需要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了,还他娘的天天来哭诉,天天来哭诉,你家死不死关小爷屁事,今天就给你个教训,以后还敢来,小爷打断你全家人的腿。”
程风愣了愣神,想骂人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没骂得出来。
耳边又听着先飞出来的那个黑影趴在地上哭诉:“小东家,小人在你家干了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这样把俺一家都赶出来呀。”
这是咋回事?难道是遇上恶少欺压良善了?大少这一下是头也不晕了,骂人的话也吞回去了,精神头也上来了:“姐姐们,我没事,没伤着,快抱我到路边上去,我看看是咋回事。”
桂英与红玉看见程风被人撞倒,以为会大哭不止,赶忙追上去把大少从地上抱起来,正准备检查一下有没有被磕碰到,顺便在安慰几声。
不想大少爷是一颗眼泪也没有,反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那个铺面的方向,很明显吃瓜的心情比自己的安全显得更重要。
一时之间铺子里的咒骂之声,街道外的哀求之声响成一片。
大嫂这回算是看清楚了,刚才撞着自己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老头旁边还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干老太太,那老太太的旁边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样子的妇人,那妇人怀里还搂着大大小小三个小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少兴趣越来越高了,可惜现在的场面就是骂声哭声,哀求声响成一片,根本听不清楚啥是啥,想搞清楚是非曲直,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少很是无奈,自己又不好直接上前询问,于是便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想看看周围的观众有没有了解真相的人。果然看周围观众的议论热情程度,好像大家对这个事情都还非常的了解。
大少一脸的笑嘻嘻,把脑袋凑到一个老头的旁边,学着天津人的口音:“爷爷,这是咋回事啊,给俺说说呗。”
不想这老头脾气不好,听见有人询问,低头一看脚下一个小胖子,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小眼睛里充满着求知的欲望。
这么小的孩子就喜欢看热闹,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胖墩滚蛋,哪凉快哪呆着去,老子看着胖子就烦。这么小个人就喜欢出来看热闹,也不怕人多了一脚把你踩死。”
大少爷一听,算了,这老头定是个孤寡,脑袋还有问题,还是离他远点好,对着老头用鼻子狠狠的“哼”了一声,便转头寻找别的目标去了。
俗话说人多嘴杂,看热闹的人多了,总是有热心的人喜欢说讲故事。那时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窜来窜去,终于找到了一群,吃瓜聊天说故事的大妈们,大少站在大妈们的圈子里,立着耳朵仔细的听他们说的一点一滴,很快就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啊,这家店铺姓李,被他家打出来的那个老头姓何,这李记店铺做的是纸张生意,家里在城外有一家造纸的作坊。
这老头是李家一个老匠人。这是李家做造纸的活计也有二三十年了,可因为造纸的工作很苦,这姓何的老头在前几年就因为手脚变形,干不了什么重活了,可怜的是这老头唯一的儿子,在一年前还生病死了,家里从此没了劳动力。
因为这姓何的老头是李家的老师傅,李家的老东家也感激这何老头对李家的帮助,知道他不能自己动手干活了,家里没有劳动力,可以挣钱养家,便让他在造纸作坊里管事,负责安排日常事务。
可是年前这老东家过世了,接管了李家生意的少东家嫌弃这何老头光拿工钱不干活,在安葬了老东家之后,便把这何老头给赶出了家门。何老头一家从此没了生计,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