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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上杨灵、柳石和秀秀都叫陈哥,她自从相爱以来也想这样叫他,叫不出口,此时此地终于叫出口了!
“嘿,我来了,我来了!你在哪里?唉,我眼镜掉了。”
“哎,那你别动,我过来了!”她便用力地拔腿。
陈闻道判断方位,记起了这是块烂包田,踩下去烂泥嘟嘟冒泡,陷过膝盖,连水牛拔腿都很困难。听见她在大口喘气和呻吟着,他慌忙屁股着地从坎上滑下去,“扑通”一声,胸前和脸上溅满泥水。
他一边揩脸一边拔腿朝她声音的方向走去。
夏梦蝶的腿被烂泥吸住,拔不动。一只脚好容易拔出来了,身体一冲,扑在田里,经泥水一呛,几乎憋气。
陈闻道赶拢把她拉起来,她憋不住哇地哭了,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就势抱起她,大步往田埂走去。
她身体在他怀里弓成一团,脸贴着他的颈项,竟哭得全身发抖,她的泪水和他的汗水、泥水很快湿成了一片。他嘴里不断安慰她:“哦,莫哭,莫哭。”
踏上田埂后他继续抱着她往有流水声的方向走。她已经不哭了,当他的眼睛,说道:“慢点,这里窄!”
“哎,当心缺口!”
他在水沟边放下她,然后动作就像个机械人,不说一句话,而她就像个布娃娃般坐着任他摆布。
他脱下上衣在水里搓几下拧干,先替她擦脸、擦手,然后自己擦。后来就把她的双脚放进水里搓洗,自卷着的裤腿以下洗得干干净净。
他虽然头脑晕糊,胸中滚烫,仍晓得自己所做的事,惊异于自己的大胆。
这时候月光照着她的脸,像朵白莲花,脚像两段白净的莲藕。她忽然说:“呀,我的鞋!”她拎在手上的塑料鞋只有一只。
他说:“我去找!”
她拉着说:“你咋找?算了。”声音里带着惋惜。
他便说:“那,明天叫杨娃找。”
她白了他一眼,又说:“算了。你叫他给你找眼镜。”
“鞋子也要找嘛!”
她拧他满是胡茬的下巴,说:“叫他找,咋好意思嘛。”
他这才和她的目光对视,见她两眼含情脉脉,亮得出奇,不禁受到鼓舞,拿出极大的勇气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个洗得清清爽爽的身体合成了一个,如胶似漆。
半晌,他问:“你来追我,是怕我迷路?”
“我怕你想不开。听人说你往尹家坟园去了,怪吓人!这里吊死的人,都有好多个!”
他笑咪咪地说:“要吊死我早吊死了,还等到现在?我是乐观派,嘿嘿,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