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其认真地吹着那曲古老的情歌,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了。她踉踉跄跄地朝他跑去,可无论她跑得多快,那身影始终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一步也近不得。
“卜算子!”
凄厉的呐喊破喉而出,一瞬间画面坍塌,重重更迭,有什么记忆被那一声绝望的呼唤唤醒了,一层一层剥落。
“卜算子!”
那天她穿过无数回廊过道,百转千回。扑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座后院,她看见那个本该待在她身边的少女被宣平王府的死士们团团围住。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一瞬间认出了他……那是怎样的一个血人啊,血污洇染了他的衣服他的脸,两把剑深深刺入他的身体,一前一后。那些死士依旧半点不肯轻敌地摆着谢家的阵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刀又一刀。
“咣当。”
一个物事从他手中掉落,混着满地的血,看不分明。他艰难起身可大腿却被死死钉在地面。
她定在原地,一股强烈的作呕感从腹部传来。有人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掌覆住了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温柔得不真实,“别看。”
几乎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封住了她的穴道。
“恭喜少主!长生门刺客夜阑伏诛!”
她的眼珠在他的掌心剧烈地转动,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喉咙发出,空剩了几声呜咽。
襄宁睫毛一颤,哭了。
那些襄宁并不知道的,也随那个血腥的夜晚永远地埋葬了。
谢家的地牢,那个惯用毒药的女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谢家少主不让她死,她就死不成。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顾昀笙的?”云咲想要抬头去看那个人,可是头却沉得完全抬不起来。
“我一直对你有所怀疑,长生门做事一向干净,灭了顾家满门,又怎么会留下你的性命,给自己埋下祸根?”谢砚之神清气定,“我试探你,说儿时你总帮着襄宁对付我。可实际上那时襄宁不喜昀笙孤僻矜持,昀笙又生性娇怯,二人关系并不好。”
“但你却不直接杀我,而要放长线钓大鱼吗?”云咲冷笑,“谢家少主演技炉火纯青,那般深情,真不是谁都能演的出来的。”
“我也没想到,长生门这么抬举我,直接祭出了毒姬云咲和第一剑夜阑。”
“你……你杀了你叔父,却嫁祸给夜阑,就是为了引他上钩吧?”云咲的神色凄然。
“任何一名剑客,都忍受不了这样的陷害吧。”谢砚之冷笑,“而且,那个老东西,我忍气吞声十几年,也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宣平王府内势力复杂,叔父对楼主之位的觊觎之心他可是看在眼底的。那些年的装疯卖傻,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让叔父觉得自己一介庸才,不加以毒手,从而韬光养晦罢了。
“你还让人旁敲侧击地怂恿那个小公主去找卜算子,以确保他会掉入你的陷阱……”云咲喘着粗气,不知是笑是哭,“她真是可怜,被你利用了这么久还浑然不觉!”
“她甚至真的以为你爱上了我,还对我下毒!”
“我也可怜……我……”云咲喉咙抽紧,泪水混着血水划过脸上的伤口,“你日日柔情似水,我,我竟然当了真!”
她早该动手的,不是在新婚之夜,这之前她有无数机会向他下毒。可是日复一日的相处令她每每下药竟然都下不了手……
直到宫中传来急令,要她格杀勿论,还说已派出夜阑相佐,她实在不得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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