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上那么多人,还好好活着。旧陵沼的二十万冤魂,还等着我为他们讨回公道。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旧陵沼那些默默无闻的人,厨娘、马夫、绣娘……他们都如她一样渺小如尘,却都在坚守,用生命为饵,丝丝缕缕地织成大网……
杀局已摆好,她如何能懈怠?
小昭明白她的苦衷,手指悄然收紧,眼眶发红。
“姑娘,喝药吧……”
薛绥低头看一眼那深褐色汤药,接过来仰头饮尽。
苦涩在舌尖蔓延。
她侧过身子,望着铜镜中苍白的脸,恍惚想起那日天枢的话。
“破虏之功,记在李肇头上,他便会让旧陵沼陈冤得雪吗?”
次日五更天。
端王府的兰芷院里,烛火摇曳。
张侧妃对着镜子轻抿朱唇,举起手上的螺子黛,突然惊恐地发现脖颈里泛起一大片暗沉发紫的红痕。
“绿枝!绿枝!”
她惊慌失措的唤着丫头的名字。
绿枝匆匆走近,吓得手中铜盆险些落地。
“侧妃……您这身上,是,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请大夫……”
话音未落,张侧妃又忽然捂住胸口,气息急促地落下泪来,
“不,去请王爷!快请王爷来……”
“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
铜漏声响,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宣政殿沉浸在一片铁灰色晨光里。
传讯官急切高亢的声音仿若重锤,一下下砸在心间。
“启禀陛下,边关八百里急报!斥侯探得西兹王亲率十万铁骑,奔赴赤水关……”
崇昭帝怒不可遏,将奏报狠狠摔在御案上。
“好个阿史那!杀我妃嫔,掳我皇孙,如今还敢大军压境……”
阶下朝臣鸦雀无声。
兵部尚书的脊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崇昭帝目光巡视大殿,片刻皱起眉头,声音肃冷地问:
“端王何在?”
中书舍人整理了一下朝服,恭敬地出列行礼。
“启禀陛下,今日端王殿下称病未朝……”
李桓素日勤勉,很少缺席朝会。
崇昭帝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父皇!”李肇突然跪在丹墀下,言辞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