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治瞥见他袖口下隐约的红疹,又见他沐浴而来,欲言又止。
“王爷可召了太医诊治?”
“医官已开了方子,不妨事,小恙罢了。”
李桓说着,眉头不由蹙起。那痒意如同蛛丝密密缠绕,在皮下疯长,痒得他握在紫檀扶手上的骨节,泛起一层青白。
“薛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一个端方守礼的人,要克制身上的痒意,要忍住不去抓挠,实在煎熬难耐,如坐针毡。
薛庆治看出他的不耐和不适,袖中的证物如有千斤之重。
“前日,下官得到线报,有西兹死士夜闯张府……”
他试探的说着,见李桓不接话,又硬着头皮道:“两个探子已抓获,审讯得知……他们不是去张府偷窃的……”
“哦?”李桓挑眉,“那是为何而去?”
“密会河道巡使张怀义大人。”薛庆治双手颤抖着掏出口供,手心已沁出一层薄汗。
“审讯时,其中一人自尽,这是另一个招认的口供,请王爷过目。”
李桓接过来,匆匆一扫。
他想认真细看,可身上却奇痒无比,那钻心蚀骨的痒意让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冷静下来,于是随意翻看几眼,便折叠起来,放在案上。
“知道了,薛尚书先回府,此事,本王自有主张。”
“是。”薛庆治听出逐客之意。
既然李桓想保住张怀义,那他便不必多言……
薛庆治眼神微黯,起身行礼告辞。
刚走几步,又仿佛想到什么,掉头拱了拱手。
“王爷,前阵子家母染疾,平安夫人请来一位民间游医,倒是有几分本事,连老太太困扰多年的头风都治了个七七八八……要是王爷不嫌弃,不妨让平安夫人请他来瞧瞧?”
“游医?”李桓眸光微动,慢条斯理地揉了揉发痒的手腕,缓缓一笑。
“那本王倒是想见上一见。”
话音未落,亲卫向阳急匆匆闯入。
“启禀王爷!永定河急报!”
他脸色焦灼,“太子殿下率东宫卫率截获了一个西兹商队,商队拒捕,与东宫士卒发生恶斗,太子殿下大开杀戒,还,还……派人扣押了河道巡使张大人……”
李桓撑起身子,喉结滚动。
“备马!”
永定河畔,秋色萧萧。
李肇勒马临岸,一袭玄色披风猎猎扬起,卷着河岸的腥气,露出腰间玉带,寒光凛冽。
“殿下,贼人想跑!”
李肇按住剑柄,“东南侧三十丈,分两翼包抄,弓弩手压阵。”
话音未落,河岸芦苇丛中忽然晃动,十数道黑影破芦而出,一个个劲装打扮,与此前暗杀朝臣的西兹死士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