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站在箭垛后狞笑,猛然挥动令旗。
五个赤膊力士推着裹满火油的滚石轰然坠落,城墙砖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迸裂四溅。
烟尘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叔梁纥望着被碾碎的亲卫目眦欲裂,反手扯过三石强弓。
“着。”特制狼牙箭带着啸音破空而去。
龙且本能的侧身闪避,箭簇深深没入身后旗杆,箭尾翎羽犹自震颤不休。两人隔空对视,彼此都惊出一身冷汗。
城墙上李从珂挥动令旗,三千弩手齐射的箭幕遮蔽天光。项梁焦躁地拍打城墙,青石砖上留下血指印:“若吾儿项籍在此,岂容竖子猖狂。”
“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范增扯住公子战袍,竹简地图在风中哗哗作响。浑身血污的项婴突然闯入:“末将愿率死士夜袭敌营。”
“不可。”范增指着城外森严营垒,“鲁军各营互为犄角,暗哨每隔半刻便换岗……”话音未落,项悍背着奄奄一息的单雄信踉跄奔来,断矛仍插在后者肩甲处。
项梁扳过单雄信惨白的脸:“何人伤你?”
“末将无能。”单雄信咳出血沫,“叔梁纥那老贼竟藏了连弩车。”
“雄信竟负伤了?”项梁手指重重叩在城垛上,青石溅起几点碎屑。他记得三日前校场比武,单雄信独斗十三员偏将犹自游刃有余,“那射箭的小子什么来路?”
红袍将领单膝跪地,肩头渗血的绷带格外刺目:“末将大意了。”他喉结滚动着,终是把“那人箭矢竟能穿透铁甲”这句话咽了回去。
阴雨连绵中,战旗突然摆动。苟曦抹去眉间雨水,铜哨在唇边发出尖啸:“鸣金。”传令兵刚要挥动赤旗,就被袁绍横刀拦住。
“此刻收兵,岂不白费三日攻势?”袁绍的鱼鳞甲哗啦作响,虎目扫过城头密密麻麻的弩机。
田丰突然从泥泞中起身,怀中竹简掉出半卷《墨子城守篇》:“十万儿郎是要逐鹿中原的,岂能折在这瓮城之下?”
夜色浸透中军大帐时,沮授突然打翻砚台。
墨汁在羊皮地图上蜿蜒成河:“项梁多疑如狐,若见我军每日减灶两千。”
“报。”斥候撞翻帐帘的声音惊得烛火摇曳,“林川大军已破虎牢关。”袁绍猛地捏碎手中陶盏,却见田丰正将新制的乾字旌旗塞给亲兵,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城楼上的项梁忽然眯起眼。远处袁军大营腾起的炊烟,似乎比昨日稀薄了三成。
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螭纹,直到亲兵惊呼着递上沾血的林川令箭,那箭杆上还缠着半截冀州特产的紫穗稻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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